如今的情形对他们来说利弊参半,李长亭略一思索,问道:“外面情形如何?”
舒子舍道:“周信的人与山匪已交上手,盛大人也领兵到了山寨十里外,一刻钟后便进攻山寨。”
舒子舍面无表情,手臂上的伤只简单包扎了一下,虽说平日里也是沉稳有度,但李长亭却觉得今日他整个人格外阴沉。
“死伤如何?”明若汐问道。
她隐约猜测,宋青玉是要借她的手做件事,但绝不是杀岳峰这么简单。她盼着宋青玉别死在外面,不然这件事就成了解不开的迷了。
“周信的人大多是雇来的打手,也有几个江湖人,都有些功夫,山匪俱是乌合之众,已死伤大半。周信人在山寨外面,想必山匪被制伏后他才会进来。”舒子舍回答道。
“胆小鬼。”明若汐最瞧不上这样的人,转头又问舒子舍,“伤的重吗?”
“皮外伤,不碍事。”舒子舍阴沉的脸上这才放晴一些。
李长亭心里忽然有了个不好的念头,但许久都没冒头,索性不再去想。
他对白子煜道:“子煜,你装作山匪去寨门外将周信抓进来,算好时间,一定要正好赶在盛大人之前。子舍,你混到盛大人的兵士中去,一进山寨就往周信身边放箭,但别伤了他。”
“是。”舒、白二人领命而去。
明若汐那边好不容易把火气压下去,见二人走了,才道:“长亭,一会儿你就在这等着吧,刀剑无眼,小心些。”
李长亭道:“有人同我说前几日练功出了岔子,功力大减,若打起来指望不上她。明公子,这人你可认识?刀剑无眼,你可让她小心些。”
他边说边笑,那笑里很有几分促狭的意味。
“本公子有个寨主娘子护着,李公子可有吗?”明若汐睨了他一眼,反问道。
“没有没有,还是明公子棋高一着。”李长亭调笑道。
“好了,不说笑了。”李长亭算算时间,一刻钟马上就到。“咱们出去吧,武功虽不济,出出主意还是行的。”
明若汐不置可否,同李长亭一起出了喜堂。
喜堂并未设在聚义厅,而是在山寨西南边的一座房子里,两人小心翼翼来到演武场边上,路上虽碰上几个死伤的山匪但也不觉惊奇。
待往演武场一看,不由都皱起了眉头。
这哪是剿匪,不就是两伙混混打架吗?明若汐简直不想再看。
演武场上两伙人打得不可开交,但大都不得章法,显然都遵循着“杀一个回本,杀两个赚一个”的想法。除了几个江湖人的剑法、刀法还看得过去,其他人都是乱砍一通,能杀人是赚的,主要是保命。
即便这样的打法,仍是惨叫声不断,血肉横飞,人一个个倒下去。
李长亭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他连死人都没见过几个,他只是个谋士,耍的是阴谋诡计,他杀人,但却不用手。
“长亭,今日你我都是旁观者,只是恰巧在这里罢了,你若不想看,就转过身去。”明若汐见他脸色惨白,知他见不惯这样的场面,但他在这场局里,晚见不如早见。
“你怎么……”李长亭说不下去,说什么呢?说她这般冷血见到如此场面也面不改色?说她的话是对的,今日即便他们不在这里这场仗也得打,这些人也得死?
“当年我来邑炀的路上,遇到两伙打劫的。第一伙山匪讲信用,给了钱就放了我们。第二伙嫌我们钱少,要把男的杀光,女的抢上山寨,晴帘和初静不会武功,我和子舍、子煜拼了命只救下她们两人,其余四个侍卫、一个丫环、一个管事婆子,都死在山匪刀下。”明若汐静静说道,她嗤笑一声,“其实我还有些感谢当年那伙山匪,若不是他们把人杀干净了,我如今行事必受掣肘。”
这下李长亭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明若汐从来都是往事不必感慨,当年她进京艰难,他也未曾顺利。
“宋青玉的武功还真不错。”明若汐果然不再纠缠往事,说完就不再提。她见宋青玉被四、五个人围攻,虽受了伤,但仍不见败势,不禁感慨道,有武功有脑子,干点什么不好非得当山匪。
“我记得那日仲林说你杀了他好几个手下,对你的武功很是赞赏,宋青玉能打败你,也是稀奇。”李长亭道。
“要不是岳峰放暗箭她能打败我?即便以我现在的功力她也不是对手。”明若汐不乐意听,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谁知李长亭又道:“我知道,你是练功出了岔子,不然整个山寨都上也赢不了你。”
这话听着太让人生气,明若汐索性转过头去不理他。也巧了,正好看见脸上抹了灰的白子煜拖着周信到了演武场边上,盛明洲带着兵士小心翼翼地跟了进来。
明若汐和李长亭正巧在白子煜对面,演武场不小,因此他们便成了离得最远的。那边说了什么听不太清楚,但隐约听到几句加上猜测的,无非是让官兵退出山寨,而盛明洲则是让山匪放人。
白子煜拖着周信退到宋青玉五步之内,压着嗓子说道:“寨主你快逃吧,兄弟们替你顶着,只要你活着翻云寨就在。”
这时两方人马不再交战,因周信被抓了,就成了对峙的局面。
活着的山匪听见白子煜话纷纷投给他几个“你有病吗”的眼神,宋青玉虽然是寨主,但也不至于用自己的命保她。
就连宋青玉也忍不住朝他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便知,这人并不是山寨里的。她向四周查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到明若汐,但她很清楚,这人是明若汐两个手下之一,只是抹了一脸的灰看不出是哪一个。
这时盛明洲高声道:“宋寨主,本官知道你是迫不得已上山落草,只要你弃剑投降,本官可向朝廷奏请从轻发落。”
宋青玉不答话,心中念头转得飞快,她没想到盛明洲也会来,这跟她之前颁想得差太多。
周信见她不出声,以为她不答应,脖子上的刀闪着光,他就吓得腿软了。“宋青玉你可想好了,我爹可是益州刺史,你伤了我,他绝饶不了你。”
这话说得太好了,白子煜简直想给他赞一声好,这人是怕自己死的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