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取来香炉将香点燃,放在怀安王妃身旁的小几上,不一会儿便有烟雾袅袅而起,淡淡的香气散了出来。
怀安王妃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回味,是上品,气味清醇、幽雅,配得上她王妃的身份。睁开眼睛见明锐仍垂手而立,便道:“许久不见,本妃想同你叙叙旧。”说着对秋雨道:“下去吧,本妃与郡主说几句体己话。”
明若汐暗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便对晴帘道:“你也下去吧。”
晴帘应是,同秋雨等丫环一起退出了房间。
也不等们关上,怀安王妃已冷着脸道:“初静这几年伺候你可上心?你也别想着她是本妃给你的人就不敢用,给了就是你的丫环,若什么事都不让她做就干脆把她发卖出去。”
明若汐忙道:“女儿不敢,女儿知道母亲是为女儿好,初静这几年尽心尽力,已是女儿的左膀右臂,发卖出去是万万不能的。”
怀安王妃道:“既然如此,本妃怎么听说你对她非打即骂,只把她当个粗使丫环,并不放在屋里。当年本妃打你骂你都是为了教导你,你若记恨本妃把气撒在初静身上,还不如今日趁着本妃在这,直接来算一算那些陈年旧账。”
明若汐头也太敢抬,道:“女儿不敢,若没有当年母亲对女儿的教导,女儿也没有今日。只是女儿再邑炀这几年四处碰壁,总是不顺心,难免心里有气,所以、所以……女儿知错了,女儿再也不敢了。”
怀安王妃“哼”了一声,侧头又深吸了几口气,暗道邑炀的好东西就是多。在晋州时刘莹尝尝脸色苍白,长得又瘦又小,这才来了几年,竟换了个人似的,不但身子骨好了,容貌也越发艳丽。怀安王妃越想越气,不过长了张好看的脸,竟也敢打骂她派过去的人,还真以为天高皇帝远,没人能治得了她了。
“照你这么说,是怨王爷不得势,让你跟着受苦了?也是,老王爷犯了错,咱们都跟着受牵连,你心里不平也是有的。可王爷是你的母亲,他吩咐你办的事就算再难你也得办好,你想想日后事成之时,王爷还能亏待了你。”
明若汐仍垂首道:“是,女儿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女儿是明白的。”她忽然抬起头来,暗中一道真气打在怀安王妃身上,而后淡淡说道:“母亲,女儿的确有委屈,都是母亲的孩子,为何母亲只疼爱两个哥哥,却总是打我骂我。”
被真气打中,怀安王妃闷哼一声,眼前忽然浮起一层白雾,明若汐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竟有些缥缈。
“你这个不知从哪捡来的野孩子竟敢跟本妃的儿女相提并论,要不是王爷说要留着你,本妃早就把你弄死了。”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听到怀安王妃亲口说出来,明若汐还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双眼紧盯着怀安王妃,问道:“王爷难道就任由你苛待我也不管?我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
怀安王妃嗤笑道:“你要真是王爷在外留下的骨血,本妃早就想办法把你弄死了,就因为你只是王爷捡回来的,本妃才不跟你一般计较,大发慈悲留你一命。”
明若汐如遭雷击,她闭上眼睛缓缓出了一口气,目光平淡如水,又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这谁知道,兴许早就死了。”怀安王妃道。
“死了……”明若汐喃喃道,立即想到怀安王为人狠毒,就算当时没死也不会留他们在世上太久。“死了好,死了就不必受苦了……”
“王爷真是好计策,找个野孩子来做这等危险之事,将来我若事败身死,他也有个说辞脱身,好计策,好计策。”明若汐微微仰着头,不肯让眼泪流下来,从此也就死心了,死心了就不会再手软。
怀安王妃神情恍惚并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明若汐。
明若汐将香炉里的香换成真正的石兰香,稳了稳心神,打开门对秋雨道:“母亲累了,快进去伺候吧。”
秋雨朝房里看了一眼,见怀安王妃手扶额头,紧闭着双眼,似乎是头疼,匆匆朝明若汐一礼,急忙进屋去了。
晴帘见明若汐脸色不好,什么也没说,只扶着她回房去了。
房门一关,晴帘刚回身,就听明若汐道:“晴帘,给我拿壶酒来。”
晴帘走到明若汐身旁,轻声道:“小姐,你忍几日,等他们走了我去买十壶白露酒给你。”
明若汐凄然一笑,道:“你不怕我喝多了又拉着子煜比剑,累着他。”
“小姐,三个最愿意跟你比剑,正好你指点他几招。”晴帘见明若汐丢了魂似的,忽然想到王妃来之前明若汐说王妃不是她的亲生母亲,恐怕脸王爷也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心里一惊,脱口而出道:“难道王爷和王妃真的不是……”
“住口!”明若汐低喝道,她看着晴帘焦急又关切的脸,点了点头,“给我壶酒吧。”
“小姐……”晴帘见明若汐这模样心疼得不得了,她想了又想,道:“要不,小姐你去李公子家吧,让李公子陪陪你,那位若是再来找,我帮小姐挡着。”
明若汐却摇摇头,“让我同他说什么呢?说我只是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说我这一生不过是个笑话?晴帘,他是韩渊洵的门客,怀安王却要谋朝篡位,我们本就是敌对。”
晴帘道:“可李公子也不可能一辈子做韩渊洵的门客,小姐,你不是说你们已说好过几年就离开邑炀,要游遍名山大川,要白头偕老吗?李公子对你用情至深,肯定不会辜负你的。”
“可我怕是会害了他。”明若汐喃喃道。
这时有人敲门,说道:“小姐,属下有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