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谢谢。”王诺岳放下了电话。前天，他拜托陆华星一件事：调查一下魔都计算机外围设备厂家。作为长期在计算机产业混饭吃的人，陆华星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和他整天吃饭跳舞的形象有点不一样。只花了两天时间，就把魔都的几个厂家跑了一遍，只是消息不那么让人喜欢。
王诺岳以自己在兵工系统的见闻推测，现在魔都的这些非国有的工厂，应该是技术落后，效率低下，没钱发工资。但出乎他的意料，这些和计算机有关的工厂，生活得还比较滋润。
出于对计算机行业的保护，华国采用了高关税的政策。这导致了国内的计算机价格高高在上，而且供不应求。机器只要生产出来，就能卖个好价钱。连带着外围设备生产商，也都有利可图。以陆华星的话来说：大家都感觉良好，没有谁想被收购。
但经历了梦境的王诺岳知道，这是计算机的高价格和工人的低工资，把效率和技术上的问题都掩盖了。别看现在这个拿科技进步奖，那个拿技术突破奖，这些都是沙滩上的城堡。
因为计算机产能低下，严重影响了其他行业的发展，高关税的政策不得不改变。两年后，当国家大幅降低计算机关税后，面对国外竞争对手，现在这些感觉良好的工厂，不管是北方的长城集团，还是魔都的长江集团，都被市场淘汰出局。
王诺岳看着窗外，现在的校园还在建设中，从他的位置可以看见几台塔吊和正在建设的楼房。每隔一天，都可以看到楼层又高了一点。要是高科技产业的建设，和房地产一样就好了。他在心里说道。
柳子邵看到王诺岳放下电话，就站在窗口发呆。于是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走过来问道：“陆华星怎么说，有合适的工厂吗。”
前几天，他陪着王诺岳在图书馆和科学技术情报研究所收集了几天资料。然后王诺岳就告诉了他收购工厂的想法，还兴致勃勃地和他吹了半天人机工程，说要生产符合人机工程的键盘鼠标，造福所有的程序员。
“没有合适的工厂。”王诺岳郁闷地说道，“去年大家都有盈利。”
“那你想怎么办？”
“买不到的话，那就只有自己开工厂了。”王诺岳无奈地说道。收购工厂是条捷径，但既然没有捷径，他也不会放弃。想到自己开发出ERP软件后，华国成千上万的企业，来到自己的工厂参观学习，然后掏出支票，塞在他手里，他的心就热乎乎的。
“自己开工厂啊，那就是私人企业了。”柳子邵说道。国有企业强于集体企业，集团企业强于私人企业，这是大部分九十年代初的华国人的看法。
“当然不是私人企业，它会是一家外资高科技企业。”王诺岳笑着说道。九十年代，能在待遇上超过国企的，那就是外资企业了。
“怎么会是外资企业？你又想和人合作？”柳子邵问到。
“还没想好怎么办。”王诺岳摇了摇头，具体怎么操作，他还要和自己的私人理财顾问商量。
这个月，花旗银行（Citi Bank ）在魔都开办了分行。这是进入华国的第一家花旗国的银行。花旗银行魔都分行提供外币存款、外币放款、外币投资、外汇担保、外币有价证券买卖等业务。王诺岳，作为存款超过50万美元的大客户，花旗银行还给他安排了私人理财顾问。
“别光说我的事情，你的编程进行得怎么样？用Turbo C 开发windows 程序好玩吗？”不想继续考虑烦人的经济和政策问题，王诺岳换了一个话题。
“老是有问题。”柳子邵懊恼地说道。
今年三月，他们开发Windows 屏保程序的时候，王诺岳半强迫式地建议他们使用微软MFC。虽然他当时同意了，也花费了不少时间学会了使用MFC。现在工作完成了，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简洁的Turbo C。于是他决定用Turbo C开发一个Windows 程序，看看王诺岳的说法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游戏，游戏的名字叫API shell （application programming interface ，API 应用程序接口）”王诺岳笑着说道。
“喝水。”看着王诺岳没有继续说下去，柳子邵倒了一杯水，殷勤地递给了王诺岳。
王诺岳没接，而是斜着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个故事价值很高，是属于上茶级别的。”
柳子邵只好走到茶几上，倒了一杯茶端给了王诺岳。
王诺岳喝了口茶，才问到道：“在盒装软件市场，去年的老大是谁？”
“微软。”柳子邵毫不迟疑的答道。
“老三呢？”
“Borland？”柳子邵不是很确定。
王诺岳点了点头，“老大微软和老三Borland在编译器，电子表格，还有数据库的市场上，都是竞争对手。但老大有一个老三没有的优势，那就是，操作系统是他开发的。因此，当他们开发Windows 3.0的时候，他们开始玩API shell的游戏。Windows 3.0 出了多个测试版，而每个测试版，微软都会对API进行大幅度的修改。当然，微软自己的编译器开发人员，也就是你用的MFC的开发人员，他们能提前收到警告。因此，MFC编译器和Windows 3 测试版的更新是同步的。并且始终是最新的。”
说到这里，王诺岳来到计算机前，指着Turbo C 的一条编译错误说道：“然而，在Windows 测试版发布之前，Borland 并不能发现这些修改，在每次测试版发布后，他们不得不急急忙忙地调整Turbo C，让他适应新的API。”
王诺岳看了一眼柳子邵，问到：“假设你是一个程序员，你试图开发一个Windows 3.0的应用程序。你想让你的应用程序为最终的Windows 3.0发布做好准备。那么，你告诉我，你是使用微软的工具，还是使用Borland 的工具？”
“如果使用Borland的工具，那就意味着比其他人落后一步，是不是？”柳子邵看着自己编译没通过的程序，若有所思。
“对，因为Borland 要等Windows 发布之后，才能修改他们的编译器。而你，要等他们的编译器更新的版本。”王诺岳敲了敲计算机的屏幕：“不巧，这个版本是Windows 3.0发布之前的版本。编译个hello world 也许没问题，但你要是用它编译应用程序，那你最好去搞一个最新版本。”
“这就是API shell的游戏。通过Windows 3.0发布，微软成功地推动了Turbo C中最忠实的Borland用户。”王诺岳最后总结到。
当柳子邵回过神来，发现王诺岳正在换鞋准备出门。
“你准备去哪里？”柳子邵问到。
“刚才的故事提醒了我，我想起了一个挣点快钱的机会。”王诺岳笑着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