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酒足饭饱的两人才回到了出租屋。柳子邵眼尖，一进门就看到了留言机上的指示灯正在闪烁。“有留言，应该是找你的。”柳子邵一边开灯，一边提醒王诺岳。
谁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王诺岳带着疑惑走到电话机旁边。轻轻地按下了播放键，留言机中的录音带开始转动，然后詹姆斯的声音就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王，我是詹姆斯。你听到留言，请给我的办公室打电话。”
留言并不止一个，第一个留言播放完毕，紧接着又是第二个：“王，我是詹姆斯，有重要的消息要联系你。我现在要离开办公室了，等我回到旅馆再给你打电话。”
“詹姆斯的留言，是不是Borland收购Ashton-Tate的事情？”柳子邵问道。一个星期的考试周，让他们没时间上网，从而也不知道Borland收购行动的进展情况。
王诺岳点头赞同，“现在正是花旗的白天，詹姆斯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他和詹姆斯唯一的联系，就是购买Ashton-Tate股票的事情。现在是七月十号，根据他的记忆，这次收购交易就是七月份达成的。
王诺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了下来，准备等一边喝茶一边等电话。他现在可不敢去睡觉，虽然梦境里交易是成功的，但万一詹姆斯带来的消息是交易失败，那他就要马上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看到王诺岳一副喝茶等电话的样子，柳子邵也在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
“咦，你怎么不去睡觉？”王诺岳问道。
“吃撑了，聊会天再去睡觉。”柳子邵说道。
“好啊，聊什么？”有人陪自己聊天，打发无聊的等待，王诺岳高兴地答应了。
“就聊聊卡恩的事吧。”柳子邵有点兴奋地说道。他中学开始就对计算机有兴趣，高中一直在参加计算机兴趣小组。论起接触计算机的时间，他比王诺岳还早三年。
八十年代的报纸杂志，经常刊登一些名人轶事，计算机类的杂志也不例外，除了各种业界新闻，科技动态之外，也有不少的名人故事。在这些故事中，Borland公司的菲利普·卡恩，微软的比尔·盖茨，苹果公司的史蒂夫·乔布斯，这三个人的故事最富传奇色彩。柳子邵就是这些故事的读者。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和传奇人物卡恩有交集，虽然仅仅是隔着太平洋买了一点股票。
1982年，卡恩以旅游者的身份来到花旗，在惠普找了一份工作。后来因为非法居留，被惠普解雇了。只好一边工作赚钱，一边创立了Borland公司。
1983年，Borland公司发布了Turbo Pascal的第一个版本。因为卡恩颠覆性的低价，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Borland公司成了一个邮购销售机器，每月收入约250万美元。
1987年，Borland以价值3800万美元的股票交换收购了Ansa Software，一家数据库程序开发商。Ansa Software有一个数据库软件，Paradox/DOS 2.0 数据库软件。
这时，Borland的销售额达到了三千万美元，其税前利润为大概有五百万美元。
1989，Borland推出Quattro Pro电子表格，开始与Lotus 1-2-3和Microsoft Excel之间的电子表格价格战。Borland通过促销活动，以仅79美元的价格向Lotus 1-2-3的顾客提供产品。
在八十年代，软件公司通常都充满了有创造性的程序员。Borland则是为这些人开发软件，非常理解这些程序员客户，并且做得非常好。可以说，整个IT业，没有一个CEO能象菲利普·卡恩一样，激发用户强烈的热情，使全世界的大批程序员成为他的拥戴者。
但是时代变了，王诺岳在心里感叹道。卡恩，作为少数几个能对抗盖茨的人，在一次行业会议上挑战盖茨是一回事，在市场上挑战微软又是另一回事。当Borland准备重金收购Ashton-Tate，从而在数据库上占统治地位时，微软开始用Borland 的低价策越来对付Borland。正如Borland以150美元的价格向其竞争对手Ashton-Tate的dBase客户提供Paradox（正常价格是725美元价格），该公司仅以99美元的价格向前莲花买家提供Quattro-Pro（比竞争对手的价格低数百美元），微软在FoxPro出来之后，也是以99美元的价格出售，Excel则是集成在Office套件里。
……
“我以为卡恩最伟大的成就，就是1984年给Turbo Pascal定价为49美元。这个超低价改变了整个软件业的定价模式和营销机制。”柳子邵说道。虽然只和王诺岳混了一年多，但这一年的时间对他思想的冲击很大，导致看问题的出发点也开始改变。如果是以前，柳子邵一定会称赞Turbo Pascal开创性的集成界面，简化了编译过程。但现在，他关心的是市场和价格。
“要知道安德斯·海尔斯伯格当时可被这个价格气疯了。”王诺岳笑着说道。说道这个定价，王诺岳不由想起了安德斯·海尔斯伯格。安德斯现在是Borland公司Turbo Pascal编译器的主要作者，以后还会成为Delphi的首席架构师，进入微软公司后，还会主持Visual J++、.Net， C#和 TypeScript的开发。Borland开发Turbo Pascal的时候，核心的编译器是这位天才的软件工程师授权给公司的。因此，Turbo Pascal的售价中有一部分是他的授权费。当他知道卡恩的定价时，简直气疯了。但是，卡恩的低价政策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拿到比预想多得多的授权费之后，这位技术大拿才停止了抱怨。
……
正当他们聊得高兴的时候，电话铃响了。王诺岳拿起电话，听筒里传来詹姆斯的声音。“王，是你吗？”
“晚上好，詹姆斯。”王诺岳笑着回答。
“王，好消息。”詹姆斯压抑着情绪，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道：“交易公布了，Borland表示，他们愿意收购Ashton-Tate，Ashton-Tate拥有的每股股票，都可以获得价值17.50美元的Borland股票。这笔交易价值约为4.37亿美元。”
“现在的股价是多少？”王诺岳问道。
“Ashton-Tate股价今天猛涨，现在价格已经是15.87美元了。涨了4块多，相比我们的买入价，更是涨了五块多。”詹姆斯笑着说道。停顿了一下，詹姆斯用蹩脚的话语说道：“恭喜你了。百万富翁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