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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主仆

当夜,臻云神君并未回到臻云山,而是就近宿于仙居客栈。

清晨的鸟鸣声中,露珠睁开双眼,看着窗外的竹林在晨曦中渐渐显现出来,恍若隔世。她起身细心穿好衣衫,这些衣衫不过是街市上成衣铺内的普通货色,却是她第一次穿新衣衫。

露珠昨夜服下一枚灵丹,体内的生机恢复过来,她是个做惯了的性子,想起自己说过要跟随救命恩人,便急忙去灶房打热水,准备服侍盥洗。

这位救命恩人她此前从未见过,却有些莫名的熟悉。他的本事那么大,手都没有抬一下就吓跑了狼群,给她吃的灵药一夜就能见效。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希望他可以给她找个容身之处。

打了热水回来,臻云神君的房门已经打开,露珠端着热水进去,看见一身青衫的公子正立在窗前,极目远眺,背影秀致超逸。

露珠轻声道:“公子,露珠服侍您盥洗。”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么?”臻云神君回过身来,面上多了一个银色面具,露珠一见,便回忆起在臻云山时远远见过的臻云神君,手一软,几乎将一盆热水倒在地上。

臻云神君手一挥,露珠手中的水盆便自行飞到了桌子上。露珠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嘴里嗫嚅着:“臻云神君!”

“你暂时便跟随着我,不用害怕,我从不难为人。”

露珠心中叫苦不迭,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还是回到了臻云山为奴,只不过是从炽焰峰换到了摩云岭。

臻云神君见她沉默不语,低声道:“我知你不愿为奴为仆,我也不习惯奴仆服侍,你我都暂且忍耐。”

露珠默默点头,臻云神君轻轻挥手道:“你自去用膳,我无需饮食,银钱在你房内枕边,需要什么自己去采购。”

露珠爬起来,脚步有些踉跄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摸索枕边,果然有一袋碎银,约摸二三十两,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呆坐在床沿。

臻云神君也有些郁闷,心想若是臻云山那些女弟子得知能够近身服侍自己,不知道会狂喜成什么模样,这个小姑娘怎么却表现得如此惊慌失措。若不是要留着她日后指证火云真人,他也不愿意与凡人有所牵扯。

过了一刻钟,听到隔壁门响,想必是露珠出门采购去了,臻云神君这才放下心来,心道凡人所求不过是丰衣足食,露珠看起来是个通透的性子,不会节外生枝。

他盘腿坐在榻上,思索起臻云山的事情来。他如今客居在此,本不欲多事,但是这臻云山六峰行事各自不同,本就日渐离心,兼之有些峰的行事日趋极端,为求修为不惜手段,日后果真入魔,岂不连累了他的名头,少不了要好好整顿,重订门规。

只是身在山中,难免一叶障目,偏听偏信。不如就在山下住些时日,四处查探一下山中诸峰的作为,搜集一些证据,日后处置也叫他们心服口服。

主意既定,臻云神君起身看了看四周。这仙居客栈位居欢阳城东的一片竹林中,房舍全用主子建筑,散落在竹林深处,甚是清雅。昨夜,臻云神君带着露珠入住的这栋竹舍便建在竹林最深处,楼高三层,底层自带灶房,第二层有客厅和客房,第三层便是正房和厢房。

暂时住在此处倒也便利,臻云神君想到此处,才惊觉露珠已经去了一个时辰,难道这小姑娘携款潜逃了?幸而在她身上已经落下印记,查探一下便可知道。

露珠拿起银子走出仙居客栈时,就已经想明白了,无非是给神君做一阵子侍女,只要不回臻云山,她都认了。反正神君不用吃喝,也不习惯有人服侍,她把自己照顾好了就行。

第一次到欢阳城的繁华街市上,露珠只觉得眼花缭乱,来往行人摩肩擦踵,各色店铺林立,吃穿日用一应俱全。她茫然站在街头,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去向哪边。

忽然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子走过来,一见她茫然若失的模样,便呼啦啦将她围在中间。露珠惊醒过来,问道:“你们干什么?”

当先一个壮汉,脸上有一条刀疤,居高临下望着露珠,问道:“小丫头,你家主人呢,看你这样子,莫不是逃奴吧。”

“胡说,”露珠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我不是。”

“我们长居欢阳,今日第一次见你,可知你不是欢阳人,那么把外出的路引拿出来看看。”

露珠哪里知道路引是个什么东西,却也强硬的回复道:“你们又不是官差,我有路引也不给你们看。”

刀疤壮汉笑道:“这里可是欢阳,官差只管收税,我管查路引。”

露珠见势不妙,将手中的银袋子往空中一抛,碎银便撒了一地,大喊一声:“好多银子!”

几个壮汉果然转身去捡拾碎银,露珠便掉头就跑,见到路边一条小巷就钻了进去,巷子里又有岔路,东转西转之后到了一条河边,再也弄不清方向了。

露珠蹲在河边等了一阵,只觉得饥肠辘辘,站起身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如今口袋里已经一文不名,想了想只能先回仙居客栈。问了几名好心人,才重新回到元宝大道,笔直的通向仙居客栈。

闻着街道两边饭庄里饭菜的香气,露珠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绞痛,想起昨夜只喝了一碗白粥,体力完全依靠臻云神君的丹药维持着,如今药效怕是过了,只能强撑着不倒下。

前面就是一个包子铺,身形肥壮的老板娘正在卖力吆喝,露珠被那包子的甜香一熏,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湿漉漉的大眼睛控制不住的往包子铺不住的望过去。

“露珠,你是露珠吗?”一个略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露珠抬起头来,看见一个灰布衣衫的少年,背着一个大大的背篓,黝黑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一口白牙晃花了露珠的眼睛。

“周大宝哥哥,”露珠认出了眼前的少年,正是以前呵护她的臻云山杂役周婶的儿子。

周大宝见露珠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便上前扶住她,关切的问道:“露珠,你是怎么了?我听娘说你被送去炽焰峰丹房了,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露珠摇摇头,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周大宝扶着她在街边蹲下,从背篓里拿出水袋,递给露珠道:“你先喝口水,缓一缓。”

说着又掏出一个油纸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两个烧饼,他递给露珠一个,说道:“你饿不饿,这是我娘给我准备的,给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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