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李千松怎么办？”茉莉在三个人高兴之余，问了这个棘手的问题。
冯易水看了茉利一眼，好像在责怪她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徐其风沉默了一会儿，“这个我来考虑吧。”
三人又分析了之后可能遇到的其它问题，以及那考虑中的四位同学如何争取，有了具体的方案之后，才结束了电话会议。
临睡觉前，冯易水再次收到张柔嘉的信息，只有一个“？”。这时冯易水才想到，昨天准备回信息前，被何峰的电话打断了，之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冯易水就把回张柔嘉信息这回事儿给忽略了。他忙骂了自己一句，又措辞了一下，这才发了信息。
昨天要回信息的时候，冯易水并不知道自己会在云城待多久，因此当时他准备发信息给张柔嘉，以工作为由，婉拒共同看展览的邀请。但今天一结束，工作上的事情都相对明朗了，他周末完全有时间，但冯易水内心的那份骄傲和倔强，仍让他发了原来计划的信息给张柔嘉。在收到张柔嘉“好吧”两个字的回复之后，冯易水这才关了灯，在酒店宽敞的大床上辗转反侧，他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克制，才没有再给张柔嘉发信息。
周三，基础技术线的几位总监、茉莉和冯易水，依然在易加的写字楼办公。上午服务器技术部的管理例会，何峰和冯易水找个间会议室，远程和玥城的几位同事联线。何峰重点还是和技术主管们同步了易加技术团队的定级和整合情况，几个服务器技术方面的关键人才，最终都决定留了下来，何峰对此比较满意；但他还是决定在接下来用三个月的时间，打散原来易加技术团队的建制，通过轮岗的方式，让至少一半现团队的工程师能够熟悉易加的技术体系和支持模式。
这个方案是来云城之前，冯易水和何峰商量好了的。他们觉得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两个团队真正的融合，产生化学反应，而不是物理层面的简单堆砌。
会议结束以后，何峰合上笔记本电脑，坐得离冯易水更近了些，显然是有话对他说。
“上次董事局推荐过来的候选人，叶少琦，已经接Offer了，他申请来公司实习。”
“来吧，这也是早晚的事儿。”
“嗯，那我就按咱们之前的计划，让他先去玥城北郊机房负责现场资源管理吧。”
冯易水表示同意，“和机房经理打个招呼吧，多花点时间，多观察、辅导一下这个实习生。”
何峰点点头。
冯易水看着何峰不像要结束谈话的样子，又问道：“还有其它的事儿？”
何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曹小壮加入的那家创业公司，最近不算太好。”
“有多不好？”?
“他们那家创业公司的方向有问题，现在融到的钱烧得差不多了，可是还没有什么像样的产品，客户资源也比较有限，基本上处于揭不开锅的边缘了。”
冯易水向后靠在椅子背上，“你不会，不会想让曹小壮回来辉扬吧？”
何峰没说话，没承认，也没否认。
冯易水知道自己说中了何峰内心的想法，他走上前去，拍了拍何峰的肩膀：“辉扬对于曹小壮是过去式了。这事儿你也别跟布总提了，我担心影响到你自己。”
何峰还是没有说话，脸憋的有些红。
“你也知道Peter在九月初就入职了，还有一位研发技术专家的候选人可能8月底就能来，他以前就是在美国做资源调度系统的，现在也没有小壮的合适的岗位了。咱们还是帮他看看别的机会吧。我可以找些猎头，让他们帮忙推荐推荐。”
何峰叹了口气，憋了好久，才说了一声“好吧”。
结束了和何峰的沟通，冯易水又来到旁边的会议室，茉莉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巴望着那四位还没有做决定的工程师，能早点推开会议室的门。
冯易水还没来得及跟茉莉说话，李千松推门倚在会议室门口，满脸堆笑地说：“两位今天在这里办公呢。”
“嗯，我们想早点把定级的事儿办好，早点回去。”冯易水淡淡地说。
“唉，这件事情好艰难啊，本来可以不必这么艰难的。”茉莉说完，微笑着瞧了李千松一眼。
李千松有些尴尬，忙换了话题：“对了，不知道我的定级是什么时候沟通？”
茉莉抢着说：“你的定级还没有沟通嘛？那我们就不知道了，要问老板啊。”
李千松尴尬地笑了笑，“不打扰你们啦，我回楼上的工位去，有事儿随时叫我哈。”
李千松才关上会议定的门，茉莉就转过头来，冲着冯易水教训道：“你还对他那么客气。”
冯易水正想回话，一位工程师走了进来，他准备同意改签劳动合同，茉莉和冯易水赶紧拿出准备好的资料，李千松的话题就这么放了下来。
冯易水继续张望着半磨砂半透明的会议室玻璃墙面，希望还会有人走过来签合同，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会议室外走过，好像是许希暻。冯易水打开会议室的门，叫了一声，果然是她。
许希暻抱了一个纸箱子，正准备下楼，她冲冯易水笑了笑，“你们还没走嘛？我听说你们都都签完协议，回玥城了。”
“还没有，还有人没签完。”冯易水冲许希暻招招手，“你有空嘛？咱们聊聊？茉莉也在里面。”
许希暻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把抱着的纸箱放到会议室桌子底下。冯易水心里的小算盘是：正好趁着茉莉也在，他要好好问一下许希暻，当时是如何把易加的校招电话面试完成率，做到基础线术线第一的，这样一方面了解一下情况，另一方面，还会向茉莉“示威”——你看一个实习生能做到的事，都比你在网络技术部做得好。当时茉莉因为校招周报完成率排名，跟冯易水较劲儿的那一幕，还留在冯易水的记忆里。
“李千松说你回家了？”冯易水给许希暻拿了瓶水，问道。
许希暻点点头，没有看两人。
“你纸箱里什么东西啊？”茉莉好奇地问。
“我自己的一些东西。”许希暻继续低着头，小声地说。
冯易水看了茉莉一眼，茉莉会意又继续问道：“干嘛？换工位嘛？”
许希暻两只手摆弄着衣角，“不是，准备回学校了。”
冯易水感觉有些蹊跷，他也不再指望茉莉，直接问道：“暑假还有一个月呀，这么快就不实习了？”
许希暻没再答话，本来白皙的脸更加苍白了，两颊有些颤抖，看得出来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自己的眼泪。
“希暻，有什么事，跟我们说说，我们帮你出出主意，是家里出事儿了？还是学校出事儿了？”
许希暻不住地摇头。
这的确出乎冯易水的意料。他本是想向许希暻“取经”，哪想到这中间横生枝节，他又看向茉莉。
茉莉向冯易水使了个眼色，本意是让他先离开会议室，可是冯易水装着没看见一样，关切地看着许希暻。刚刚茉莉的问题，许希暻一直在摇头，不是家里有事，不是学校有事，那难道是公司里的事儿？冯易水还是想留下来听得真切些。
“希暻，你也是经过几轮面试、反复PK才进的辉扬，最终成为管理部训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你觉得辉扬不好、或有更好的机会要结束实习，我们也能理解；但如果是什么个人的困难，我们希望能够帮助到你。放心，咱们都是做HR的，你说的事情，我们肯定会保密。”茉莉虽然在平时风风火火的，但关键时候几句话说得还是很真诚，听得冯易水在旁边也不住地点头。
许希暻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流了下来，打在自己的T恤衫上，茉莉从包里拿出手帕纸，抽两张送了过去。
“是和男朋友分手了？”茉莉见许希暻不回答，又追问到。
许希暻又摇头，哽咽着说：“是李经理，他……他骚扰我。”
虽然许希暻的声音小得可怜，但这句话就像炸雷一样，让冯易水有些没站住，重新坐到椅子上，张大了嘴巴。茉莉靠上前去，抚着许希暻的背，小声地安慰说：“别怕，我们肯定可以帮你……你说的骚扰，有什么记录嘛？录音、录像、聊天记录什么的。”
许希暻犹豫了半天，才把手机滑开，操作了几下，放在桌子上。
“这个微信号…..不是李千松的吧？”冯易水看着许希暻的手机，打开自己的手机，对比了一下，昵称和头像都不一样。
“这是他小号。”许希暻委屈地说。
冯易水和茉莉凑上前去，把聊天记录从头开始大略翻看了一下。开始时还算正经，谈的都是人生、事业，偶尔调侃戏谑；几屏信息之后，就开始有明显的性暗示，在许希暻明确拒绝之后，聊天记录中的对方变成赤裸裸的性挑逗、露骨的图片，甚至毫无廉耻地威胁。
“他有碰你嘛？”茉莉有些担心地问。
许希暻哭得更凶了，微微点了点头。
“我操!”冯易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直接向会议室门口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