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点,很多人认为它不重要,但我却不认同,我觉得它是合作的基础。那就是真诚。”
Peter特意停了一下,“在与辉扬的同事们沟通的过程中,我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一点,特别是最后在与易水沟通入职的详细计划的时候,这一点非常明显。基于以上三点,我告诉自己,辉扬是一家值得加入的公司。而经过这三个月的工作之后,我要告诉我之前在美国的同事、朋友,辉扬的的确确是一家值得加入的公司。”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Peter真心诚意的话,在同事们中间引起巨大的反响,冯易水和他们一样,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接着,Peter才步入正题,把他二十几年在专业领域的沉淀,与FR工作的经验以及自己的深入思考很好地结合起来,为辉扬的工程师们献上了一场思想上的盛宴。Peter的PPT非常简单,图表居多,几乎没有整段的文字,但那些图表并不是简单的信息的堆积,而是Peter把信息、事实、知识融合起来,抽离出最本质的东西,再用形象化的方式呈现出来的结果,正是因为有了这个过程,才让所有的工程师无论过往水平高低,都能快速理解Peter的意思。
许希暻坐在冯易水身后的第二排边上,她拿着一个记事本,把Peter讲过的重要的话、PPT上的要点信息都快速地写在本子上。冯易水回过头去,提醒正在奋笔疾书的她,所有的这些分享材料都会发出来,没必要记录的时候,许希暻倔强地拒绝了,她小声地说这样能够增强自己的记忆力,而且能把信息整合到一起。冯易水转过头去,发现自己在这方面,还不如一个“孩子”。
Peter的第二次分享,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很多工程师在分享结束的很多天里,还都在讨论Peter分享的内容;直播的录像挂在辉扬的内网上,一直维持着较高的播放率。然而,最让冯易水震撼的,却并不是Peter分享的具体内容。
第一次分享的时候,也许是受众有限,也许是为了“推销”系统重构而有些旁骛,冯易水并没觉得与其它他听过的技术主管们的分享有什么不同,然而第二次Peter的分享,却让冯易水深深地感到震撼。
当许希暻追着冯易水问为什么两次分享他的感受这么不同时,冯易水沉默了好一阵,才找到合适的句子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希暻,你说‘有一说一’难不难?”
“这有什么难的?”
“这非常难,我问你,现在咱们技术线正在进行的晋升述职,你也作为现场组织者参加了不少场了吧?你觉得述职的同事都把自己想说的表达出来嘛?”
许希暻眼睛向上看着,歪着头,想了一下,“我想没有吧,大部分同事,都说得不够清楚,有时现场的主管都急了,想为下属进行补充,但也有小部分人,说得又太夸张了,反复被评委挑战,显得不够真诚。”
“这就是我说的,大部分人是做不到‘有一说一’的。”
“为啥呢?”
“我觉得要做到这一点,对自己做的事情要了解得非常清楚之外,还要触类旁通,同时,要思考、想得非常清楚。之后,还要表述得非常清楚。”
许希暻想了半天,“而且,还要比较诚实,不能太夸大。”
“对!对做过的事进行总结、提炼,也许可以讲到110%,这是可以的。但如果直接就讲到了150%,那就是不真实了。”
“所以,你就是觉得Peter在第二场分享里真正做到了有一说一,或者有一说110%?”
“嗯,还不止。另外一点让我觉得Peter特别厉害的就是他的抽象、类比、表述能力。”冯易水想了一下,“大学时我们系有一位教授,是政治学这个领域的泰斗级人物,著作等身,但他的课,真的没法听,不比对着课本念好多少,他的意思,在讲好几次我们才能完全懂,还不如读他的书理解得快。”
“我们学院也有这样的老师。”
“所以,把自己会的讲出来,而且用大家能听得懂的语言讲出来,这是一种特别难得的能力。”
许希暻把记事本拿了出来,看着自己记的笔记,她重复了几句Peter在分享时讲过的话,的确言简意赅,让人印象深刻。许希暻明白了冯易水的意思,心里也对Peter钦佩不已。
“哎,这样真好。”许希暻看着冯易水,“能跟Peter这么厉害的人一起工作。”
冯易水点点头,他在想,国际化的这一步,辉扬算是走对了,接下来,就期待着越来越多的像Peter这样的大咖能陆陆续续加入辉扬,带来更多的变化……
圆松科技估值超过一亿美金的消息被媒体报道出来的时候,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家成立不到一年的初创企业,成长速度的确让人惊叹不已。这条消息,同样也在辉扬得到充分的传播,没几天,所有徐其风当年的下属都知道老板加入了一家非常有潜力的公司,甚至有机会成为互联网金融这个领域的“独角兽”。
冯易水想打个电话给徐其风,但他的嗓子自从上次带病参加TRD的高峰论坛之后,就有些不利索,
冯易水特意给徐其风发了条消息,好好地恭喜了一下他的这位师兄,同时还赞叹了徐其风独到的眼光-要知道,辉扬的资深总监,每年的收入也是惊人的,徐其风离职时,太多的人不理解,说他放弃的太多了,没想到的是,才三、四个月的时间,徐其风得到的可能更多呢。
信息刚刚发出去,“啪”的一声,一份快递丢到冯易水的桌子上。
“师父,有你的快递,我给你拿回来了,取件费请打赏,三十五元!”许希暻从冯易水身后绕到工位上,笑嘻嘻地看着冯易水说,“一杯咖啡的钱。”
“我看也就值五毛。”冯易水拿起快递文件袋,里面摸起来空空的,快递的上贴的标签,只有他作为收件人的信息,但看不出寄件人的情况。
“哼!下次先给钱,再给快递。”
冯易水好奇地撕开快递文件袋,里面只有一个信封,没有属名。再把信封打开,两页信纸,手写的字,隽秀的字体。冯易水先翻到第二页,看了一下落款,“柔嘉”两个字出现在他的眼前,冯易水的心像被电击一样抽搐了一下。
只看了第一段,冯易水的手就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就像好几天没吃饭一样,感到整个人没有一点力气。冯易水咽了一口自己的口水,特别阻塞的感觉,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力和意念,将张柔嘉写给他的这两页纸都读完了。
“叔:
也许我这样称呼你是不对的,但我就是喜欢。你应该不会介意我的任性,你你应该能理解我的苦楚,你应该不会责怪我的鲁莽,对吧?
我能感受到冷,我也能感受到暖,我能感觉到冷落,我也能感受到热情,那我自然也能感受到你对我的感情,不管是你呵护我的微笑、还是嘲笑我的眼神,不管是你让我依靠的肩膀,还是让我触碰的胸膛,每一次,每一刻,我都能感受到。
但正是因为我能感受到,我才痛苦。感受得越真切,感受得越强烈,就越痛苦。我也不想这样,但我就像所有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一样,内心都有需要战胜的什么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它就在那里,折磨着我的的感受,阻隔着我的感情,让我不能放下所有的一切,痛痛快快地接受你的感情,接受你的爱。
最近痛苦的挣扎,让我真切地知道,过去的二十几年,我跟我的表姐一样,都是为别人在活着,至少,都不是真真正正地为自己活着。这样的认识,让我痛苦,却也让我惊醒,我选择用与过去彻底断绝开的方式,来重新找回自己。虽然这是一种最为激烈的告别曾经的自己的方式,却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方式。
请原谅我,受到各种世俗观点的困扰,不能完全接受你,请知道,这样的拒绝,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我选择在一个新的国家开启我新的人生,就让我们一起怀念共同度过的那些时光,一起怀念吧。
祝你以后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再见!
柔嘉”
冯易水不由得又把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信笺上的每个字似乎都在随着他的心在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乱。几个月来和张柔嘉相处的每个瞬间,都渐渐在冯易水的眼前越来越清晰,又越来越平淡,好像是褪色的照片,逐渐消失它每一桢迷人的光彩。冯易水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而他的嗓子则有一种令人愤怒的被撕裂感,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自己的委屈、伤心都咳出自己的体外,那么急剧、那么强烈,撕心裂肺,痛苦不堪。
坐在旁边的许希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过头来看着咳嗽不停的冯易水,忙把一瓶水递给他。当冯易水转过头来时,许希暻看到冯易水的眼睛里噙着泪水,而一边咳嗽一边涨红的脸几乎让冯易水变成另个一个人一般。
“师父,你怎么了?”许希暻的声音有些颤抖。
冯易水想说句话,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半个字。冯易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还在不停地咳嗽。
许希暻想找人帮助,Peter并不在办公室,她跑向何峰的办公室,何峰正在一个电话面试上,许希暻几句话,何峰匆匆结束电话沟通,一起向冯易水的工位跑来。
何峰看到半趴在办公桌上的冯易水,二话不说马上又冲回自己的办公室,拿了车钥匙和手机,从冯易水工位抽屉里翻出他的病历本和医保卡,和许希暻一起扶着冯易水向地下车库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