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急救室外时,林静柔已自己醒来。醒来时自己躺在医院急救用的移动床上,周围有焦急的齐远还有医生和护士,所以慌乱里她也没发现不远处站着的竹清晏。林静柔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是也被医生推进检查室里去做检查。
被留在检查室外的齐远,见林静柔已经转醒大为放心。赶紧礼貌的向竹清晏自我介绍:
“您好,我叫齐远。和刚才晕倒的那位夫人一起来自中国,夫人想来荷兰看郁金香,我奉命随行。非常感谢您刚才的帮忙,如果您不介意,可否留个联系方式给我。”
竹清晏刚想拒绝,齐远就解释道:
“我真的只是想有机会表达一下我们的感谢。并且夫人醒过来后肯定会询问的,您看……”
齐远为难的说。
齐远心想秦夫人那么一个悠然从容的人今天那么焦急的找你,要是知道是你救了她,而我还没要来你的联系方式,那我这个临时随从也太失职了。
举手之劳竹清晏是怎么也不会要人答谢的。可是看着为难又着急的齐远,竹清晏误会了。
这位先生说是奉命随行,是不是这个齐远害怕他老板追究什么他照顾不周,或救助不力的责任,想让她在询问时打个证明?于是竹清晏想了想就给了齐远一张名片,然后离开了医院。当天晚上竹清晏返回了法国,并在第二天的清晨登上了回国的班机。
竹清晏不知道的是,她离开医院后不久,她救助的那位太太已经没有大碍了。
林静柔知道是竹清晏救了她,知道齐远要来了竹清晏的联系方式后十分激动。
林静柔手里握着竹清晏的名片,淡绿的底色,左下角有一丛深绿的翠竹。颇有几多清寂,几分风骨。正面全是法文好像是什么设计室的地址,背面只有三个中国字竹清晏。
林静柔并没见过竹清晏本人,只在儿子秦淮左的钱包里看过她的相片。那张相片好像是她刚上大学时拍的,与现在的她相比,也还是有很多变化的。
可是林静柔的直觉告诉她,她没认错人,这个女孩子就是秦淮左心心念念,一天不曾遗忘的人。
她恨不得马上打电话告诉秦淮左她偶遇竹清晏的事,但是她深深知道漫长的等待让秦淮左绝不能再承受从希望到失望的跌宕。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打通了儿子的好朋友方彧晨的电话。
彼时方彧晨正坐在秦淮左办公室的沙发里一副痞子无赖样的调侃着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城西那块地皮又落入你手了,A市的地产界看来只能吃你吃剩下的残羹剩饭了。淮左,你现在可是A市老牌子家族炙手可热的乘龙快婿人选啊,怎么样,透露一下,您这只娇艳的牡丹花最后会花落谁家?”
秦淮左听了朋友兼合伙人方彧晨的调侃面色一冷随之面无表情的继续翻看手里的卷宗。
看见秦淮左一语不发,方彧晨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难得的正经起来。
“说真的,淮左,你真打算就这样下去?八年了,人生有几个八年?小师妹是很好,琴棋书画精通配合了你的爱好,古灵精怪的性子对你的脾胃。可是再好都已经消失八年了,说不定人家早就结婚生子了?你就这么等下去?”
听了方彧晨的话,秦淮左正在翻卷宗的手一顿,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又什么也没说。
知道秦淮左不愿意提起这些,可是方彧晨又总感觉秦淮左也不排斥提起这些,恐怕不愿提起的是姻缘,不排斥提起的是竹清晏,好像有一个认识竹清晏的人能和他说起竹清晏,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慰藉。自己的老友八年来很少笑过,话越来越少,人越来越沉默。好像人生里除了工作不剩下什么了。想起这些方彧晨硬着头皮继续劝着:
“我儿子都六岁了,你看看干妈多喜欢我儿子,就算你不着急,我干妈还着急呢?”
正在此时方彧晨手机响了。方彧晨一看来电咧嘴笑道:
“刚说到干妈,我干妈就来电话了,看见没这心有灵犀的劲儿,我是亲儿子,你捡来的!”说完接听电话。
“干妈,荷兰好玩不?郁金香哪里没有,您要跑去荷兰看,明个儿子给你种它一大片花田,您在家门口…?”
“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林静柔毫不客气的打断方彧晨的胡诌。
“哪,哪个女孩?”
干妈每次都耐心十足的听他胡侃,突然毫无预警的打断让方彧晨大脑一时短路了!
“还能是哪个女孩,淮左大学时的女朋友,钱包里相片上的那个女孩!”
“您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你快说吧,叫什么名字?”
“她叫竹清晏。”这个名字一出口,秦淮左身躯一震。抬头看方彧晨,方彧晨也正一脸懵的看着他。
“哪几个字?”
“啊?”
“啊什么啊?哪个竹?哪个清?哪个晏?”那么温婉闲适的林静柔因为着急使她的声音从电话里听起来都有些尖锐了。
“竹子的竹,清晏…您这么突然一问我一时间还真不确定是哪两个字了?”
“是不是四海熙然致清晏的清晏?”
“四海熙然致清晏?…”方彧晨看着秦淮左重复,见秦淮左边点头边走了过来,忙说道:“是的干妈,是这两个字。您?……”
“我在荷兰见到她了,见到清晏了!”
听到林静柔的话,瞬时方彧晨吃惊极了。秦淮左看到方彧晨吃惊的表情,瞬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停住了走过来的脚步,直挺挺的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方彧晨。
看着这个样子的秦淮左,方彧晨心里真的很难过。这样一个在商场上既承受过大风大浪,也随时能呼风唤雨的秦淮左,此时此刻尽管什么也没说,但是眼睛里全是卑微的祈求,和无奈的脆弱。
“干妈,您确定是清晏吗?她在哪?有联系方式吗?………”方彧晨一改往日吊儿郎当大大咧咧的性子问的很详细。
电话挂掉的瞬间,秦淮左感觉办公室变得好静!静的好像他的心跳已经停止,血液已经凝固。
可随之他又感觉这个世界好嘈杂,因为他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骤然狂跳,躁动如敲鼓。连带着他觉得他的血液都仿佛要呼啸而出。
心脏的狂跳和血液的呼啸仿佛带走了秦淮左所有的力气,他几次张口,勉强沙哑的问出:“她在哪?”
“法国!”方彧晨毫不迟疑的回答。
秦淮左深喘了几口气后,奔向办公桌,抓起电话,仿佛有些哽咽的吩咐道:
“宁韬,订两张最快去法国的机票,随我去趟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