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萧连树没有立即离开会议室,他看着萧文生,低声说:“二叔,这次亚洲金融风暴,南洋集团在所难免,祖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了,你要不要回南洋看看?也帮祖奶奶出谋划策化解这场金融风暴带来的危机。”
萧文生叹口气,“我也想过,但南洋集团的问题是积重难返,不是我三年五年能解决的,这三五年,恰好是我们发展的黄金期,错过了这三五年,我们以后要花费成倍的时间成倍的努力,甚至会失败告终。”
萧连树点点头,“这也是,但南洋集团是祖奶奶留给你这个孙子的,你不能置身事外吧。”
萧文生长长地叹口气,“这也是我叫你们来的原因。我们要抓紧时间扩大产业,在自己的行业尽快站稳脚跟,咱们赢利了,才能在南洋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停了停,“我已经给奶奶发了封信,请她注意这场亚洲金融风暴,他们在商场打拼几十年了,不是一场亚洲金融风暴能击垮的,我要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出手,既能事半功倍地化解南洋的危机,也能获取他们的内心,以便我以后继承南洋集团。”
萧连树赞叹地说:“好一个一石二鸟,你也能在危机中发现他们的能力,为你以后如何使用他们做铺垫。”
萧文生笑着问:“这几年,煤矿赚了不少钱,你有没有想过其他的?”
萧连树愣了愣,“其他的?”
萧文生点点头,“咱们高中学几何的时候,要想扩大面积,或者增加长度,或者增加宽度,但单一地增加长度和宽度,到了一个临界点后,效果会愈来愈不明显,经济学上叫边际效用。如果同时增加长度和宽度,你所占有的面积才会达到最高效用。”
萧连树一震,即赞叹又惭愧地说:“我明白了。”
叔侄俩又聊了一会,到了午饭时间,两人一块去餐厅吃了午饭。
下午的时候,秦俊忠和房世良来了萧文生的办公室,坐下后,房世良惭愧地说:“萧先生,我想收购双河市牡丹食品厂生产肉制品,双河市政府贵贱不卖,狄州、舜州或西京有几家食品厂,但规模太小,请你指示。”
萧文生笑了笑,“牡丹食品厂的肉制品不仅在平原省,在河东、华西、东方、华北、华中几个省也很有名气,咱们收购它,即便成功,也是高价,太不合算。改变策略,退而求其次,在西京、舜州、狄州或楚州收购一两家食品厂,然后左右夹击,压制牡丹食品厂,逼迫他们低价卖给咱们。”
房世良担忧地说:“牡丹食品厂是北方最大的食品厂,江东、中南、西南、北京、临海、滨海几个省市食品厂又虎视眈眈,咱们即便收购了,也是内有内患,外有外忧,难有作为。”
萧文生不屑地笑了,“我们有西北和北方两个省的供货渠道,又有北方货运的交通枢纽,即便是两家县级食品厂,咱们也能经营成一家食品行业巨头。”停了停,“我喜欢读海湾战争,在高科技的支持下,作战空域空前扩大,战场向大纵深、高度立体化方向发展,不存在明显的前方和后方。”
房世良也笑了,“核武器,高科技,全是烧钱,到了最后,看谁的钱多了。”
萧文生笑了笑,“这要看自己的实力,没有研发和生产能力,一味靠买,自然烧钱了,即便有个金山银山,也顶不住几个亿几个亿地烧;如果有了生产能力,既能打败敌人掠夺地盘和资源,也能消耗库存,促进生产,扩大就业,开发新技术,这是一举多得的美事呀。”
秦俊忠笑着附和说:“萧先生这个以战养战的理念,简直叫人拍手叫绝。”
萧文生哈哈大笑,“俊忠,你在狄州已经立足,要多帮帮世良。”
秦俊忠急忙回答说:“没问题,不过,咱们往北发展,如果和北京国恒食品厂有冲突呢?”
萧文生没有回答他,反而问:“北方惠民牛奶实业集团有限公司呢?”
秦俊忠有些得意地说:“杨南生回去后,和总裁符孝文的矛盾日渐白炽化,北方惠民实业内部也分裂两派,一派挺杨,一派挺符,总体上看,符孝文有优势。他们内讧,反而给了我们扩张的机会,华北、河东、华西、东方、东北三省、平原、江北、华中都是我们的地盘,我除了压制他们在北方省内,也往江东省和SH市扩充势力。”
萧文生赞许地点点头,“你做的很好,杨南生是个人才,给他们留个机会。”停了停,“多条鲶鱼搅动搅动,咱们才不至于像沙丁鱼一样中途窒息而死。”
秦俊忠停了片刻,赞叹地说:“大家一做大,立即想着灭所有同行,垄断整个市场,吃肉不吐骨头,很少有人愿意给敌人留条生路。”
萧文生笑着耸耸肩,“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怕你太安乐了。”停了停,“粮油市场进展如何?”
秦俊忠急忙汇报说:“非常顺利,咱们已经在省城、狄州有了自己的炼油厂、食用油品牌和市场。”
萧文生点点头,“你又要扩展粮油市场,又要帮助世良,辛苦你了。”
秦俊忠笑了,“我和世良是相辅相成,他也帮我在西京、尧州、舜州开辟新市场呢。”
萧文生叹口气说:“中国有十几亿人,几大外资粮油巨头已经在中国布局,企图控制中国粮油市场,咱们以后不能被人家掐着脖子生活吧。”
房世良不解地问:“不至于吧?中国粮食除了自给自足,也能出口呢。”
萧文生苦笑着说:“现在中国工资水平低,生活要求不高,能够自给自足,以后呢?咱们要做大事,不能满足眼前,要高瞻远瞩绸缪未来。”
秦俊忠想了想,“南洋粮油是东南亚最大的粮油企业,也是全球知名的粮油企业,以后他们来了中国,与咱们有冲突呢?”
萧文生淡淡地笑了,“这么大的一块蛋糕,谁都会动心,如果我是奶奶,早动手三五年了。”
秦俊忠愣了愣,“南洋粮油什么时候进军中国呢?”
萧文生又叹口气,“我建议奶奶立即收拢资金进军中国来补偿在东南亚的损失,不知道她是否接纳我的建议。”停了停,“没回南洋,我是我,南洋集团是南洋集团,即便我是面对他们,也不会心慈手软手下留情。”
吃了晚饭,萧文生叫来萧文康,“文康,这次亚洲金融危机之后,东南亚已经不是投资乐土,中国有着丰富的人力资源,也有着国家政策优惠,必然掀起下一轮的中国投资热潮,你有什么计划呢?”
萧文康不假思索地说:“外资货运巨头们必然借这个机会来中国,我们也能借这个机会走向全球。”
萧文生赞许地点点头,“你有什么问题吗?”
萧文康苦笑着说:“牛顿说,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地球,但我缺少这个支点。”
萧文生哈哈大笑,“你想叫我找这个支点?”
萧文康也笑了,“你是北方货运大老板,南洋货运又是全球七大货运巨头之一,我不找你找谁呀?”
萧文生耸耸肩,“你也知道,我不想靠奶奶。”
萧文康故作不满地说:“全球货运巨头们一旦进军中国,整个中国货运行业必然重洗。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咱们不进攻,却一味防守,早晚有一天,自己的地盘也会被人家蚕食了。”停了停,“我们靠自己扩张,和小马过河差不多,如果有个外援引导和支持,必然事半功倍。”
萧文生停了片刻,“我来想办法。”
萧文康精神一振,“你找谁?”
萧文生苦笑着说:“蒲海云是全球七大货运巨头之一,他尽管过世,但他儿子蒲怀恩在,我找他谈谈。”
萧文康无奈地说:“蒲怀恩尽管是香港人,但他不是华人,和咱们没任何交情,你找他,怎么不找南洋货运呢?”
萧文生长长地叹口气,“如果没有这次亚洲金融危机,我或许能守着十二年之约不回南洋,但和他们联系多了,我怕控制不了自己。”
萧文康一震,有点惭愧地说:“我们误会你了,你六年不和大钊叔婶子联系,我们以为你恨他们。”
萧文生苦笑着说:“恨,知道真相后,我的确恨他们,但在西城这六年,多少恨不淡了呢?我现在是怕,怕知道的事情越多,越不能控制自己。”停了停,“这几天,我在想,没有奶奶给的十个亿,我们能否成功呢?”
萧文康笑了,“能,但不会这么快。”
萧文生也笑了,“外资货运巨头进军中国,最佳的途径是和本土货运企业合作,除了北方货运,他们能和谁合作?”
萧文康知道他绕着弯子说不找南洋货运合作,“他们资金雄厚、管理一流,又有着全球的货运路线和货仓点,何况来中国投资外资企业很少相信中国人,中国货运行业拿什么和他们竞争?”
萧文生不屑地说:“在他人眼内,外资是虎狼,在我萧文生眼内,他们是绵羊,我不仅要在中国吃掉他们,也要去他们的地盘上吃掉他们。”
萧文康暗暗赞许地点点头,“文生,除了往海外发展,我也想进军航空领域和农村市场。”
萧文生愣了愣,“航空市场能理解,农村市场呢?”
萧文康叹口气说:“有人想寄一个包裹,地址很清楚,结果送去了二十公里外的一家邮局,然后告诉他们,延缓一天,收取两毛钱的保管费。一些腿脚不便的老大爷们,取了一次包裹,气的几天吃不下饭。”
萧文生笑着叹口气,“这是官僚作风,也是大锅饭或平均主义惹的祸,不管他们做的好做的坏,都能从政府领工资,他们送货上门,也没什么奖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愿意做的,都是道德问题了。”
萧文康接着说:“以后中国外出打工的人越来越多,往家里快递东西是平常的事,快递是下一轮货运行业的热潮。咱们已经在县级和乡镇有了货运点,如果做快递,不管运输能力和运输范围,都非常有优势。”停了停,“现在已经有了计算机和网络,信息传递非常快速和精确,咱们上门取货、派人送货,不过是多几个人罢了。”
萧文生赞同地点点头,“好主意,未来的货运生意,不仅仅是大宗货物的托运,也包括是个人快递,你已经有了货运的经验和基础,发展新的快递行业,无非是从大宗货物扩展至小物品。”
过了两天,萧文生叫来萧连树和韩国和,“国和,你在东北机床厂卧底两年多了,他们有什么动静?”
韩国和急忙回答说:“改制的消息传的非常多,去年说今年,今年说明年,但我估计,这两年必须改制。”
萧文生看看萧连树,“连树,你帮我准备5个亿。”
萧连树得意地说:“没问题,几十亿拿不出手,三五个亿没问题。”停了停,“你是不是顺带着进军科技行业呢?”
萧文生笑了,“这是咱们未来的目标,现在是工业,以后是科技和重工业。”
韩国和插言说:“萧先生,人家说,投资不过山海关,你收购东北机床厂是不是太有风险了?”
萧文生哈哈大笑,“人家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我是不是猛龙不过江,何况,也有你这个卧底呢?”停了停,“东北机床厂尽管经营不佳,但他们的技术、经验、品牌和人才仍然在,我需要的是他们的技术、经验、品牌和人才。”
韩国和感动地说:“回去后,我多拉拢一些有经验有技术的老师傅们,替咱们以后收购东北机床厂做铺垫。”
一晃过了七天,萧文生聚集了众人,笑着说:“一晃七天过去了,和大家聊天,我受益匪浅,想必大伙也有同感。”
萧连树笑着问:“二叔,我们都是跟着你出来的,我们大大小小都是一个公司的总经理了,你这个幕后老板什么时候向世人宣布呢?”
萧文生故作神秘地说:“现在时机尚未成熟,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出面。”停了停,“我回味了过去,从小学开始,18年,我差不多读了上万本书,你们呢?”
萧连树急忙回答说:“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
萧文生哈哈大笑,“我不想叫你们读万卷书,只想推荐给你们几本书。一本是《孙子兵法》,一本是《富国论》,一本是《世界近代史》。”说着,叫王慧丽和罗素梅拿着书发给大伙。
萧连树故意翻了一下世界近代史,“二叔,咱们不高考,看历史干什么?”
萧文生笑了笑,“咱们来西北创业是冒险,这和葡萄牙西班牙的兴起非常相似;咱们做货运生意要诚信,这和荷兰东印度公司有些相似,其他的,你们慢慢悟吧。”
秦俊忠笑着说:“咱们回去后,要好好地领悟萧先生的思想精髓了。”
会议结束后,萧文生叫罗素梅和王慧丽拿来今天刚刚宰杀的山羊,放在院子内生活烧烤,众人短短地相聚,又要分开了,大伙端着酒杯,吃着烤羊肉,依依不舍地相约着以后相聚。很快,众人有了酒意。
“成功兮衣锦还乡,失败兮魂落他方。”
“成功兮衣锦还乡,失败兮魂落他方。”
众人一遍又一遍地唱着这两句话
韩国和低声问李红旗:“李总,这是什么意思?”
李红旗醉醺醺地说:“这是我们来西北的路上,大家发下的誓言。”
韩国和也跟着唱了几遍,看着醉醺醺的众人,有点明白了,他们的今天,是他们以命博来的,这几年,他们功成名就,但也有不少人已经英年早逝,留下一抔黃土。
“成功兮衣锦还乡,失败兮魂落他方。”
“成功兮衣锦还乡,失败兮魂落他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