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雨一直下,淋淋的水滴从梧桐树上落下。封得瑞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行色匆匆赶到高府:“快通报你家老爷,我有急事。”
“封先生稍候,我这就去通报老爷。”
不一会儿,管家出来门外,封得瑞被请到书房。高骏铭问道:“封大人,什么事?朝廷出事了?”
“高大人没听说吗?李元吉自当上齐王之后在太原娇纵奢侈,为所欲为,纵酒杀人,并放纵手下抢夺百姓钱财。”
高骏铭舒了一口气,说道:“这事我略有耳闻。”
“但是眼下皇上已经免去了李元吉的官职。”
“什么!”高骏铭猛然站起身,“这是皇上的意思?”
“高大人猜测的没有错,是李世民建议皇上免去李元吉的官职。”封得瑞答道。虽然不追随李元吉,但他是李建成最靠得住的兄弟,他出事同样令人悲伤。
“这李元吉也太胡闹了。”
“谋臣曾劝阻过他,可是他不听。”
高骏铭叹口气道:“只希望不要连累他哥哥建成才好。”
“高大人说的是。”封得瑞附和到。
“封大人,你去告诉李建成先不要出面替李元吉求情,皇上还在气头上。由我们出面就是了。”
“高大人真是思虑周全,我这就去。”
封得瑞是最勤快的,简直是风雨无阻。此人虽然阿谀奉承,但一旦得到官位,还是很本分的。他现在就想着一心一意追随高骏铭以及他背后更大的势力。对于高骏铭的举荐,他也是打心底感激的。
李元吉拿着一摞书信秘密来到李建成府上,这些书信都是他为开脱罪责从亲朋好友那里软磨硬泡得来的。
“大哥,小弟有劳把这些书信交到父皇那里,我能不能官复原职可全仰仗这些书信了。这些可是我没有胡作非为的铁证,这么多人替我陈情。”
“我说你也太胡闹了,怎么能做那些事呢,我大唐初建,各方面都还不稳固,不得民心,你反倒让人家抓你把柄。”
“大哥,我也只是小小地胡闹了一下,不算很大的胡闹。要不是二哥建议将我免职,谁敢做得罪我的事!”
李建成无奈地摇摇头:“你这还不胡闹?这些书信怎么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事也怨不得世民,他也是为大唐着想。你下次再若如此,我可真帮不了你了。”
“禀告殿下,封得瑞来访。”
“封得瑞?就是高骏铭极力向父皇举荐的封得瑞?”
“正是,殿下。”
李建成看了看李元吉,对他说:“你先回避。你的事我会尽力的。”
“那就全仰仗大哥了。”
眼见李元吉从后门走掉,转过头来对通报的人说:“叫他进来。”
“属下见过殿下。”封得瑞拱手作揖道。
“封大人有何事?”李建成疑惑得问。
“殿下,想必李元吉托付殿下什么事了吧。”
“是又如何,我和他是兄弟。”李建成摆弄着眼前的盆栽,拿起剪刀欲修剪几枝。
“殿下,恕在下直言。即使是兄弟,身在朝堂之地也先要明哲保身。李元吉之事,殿下着实不应该自己出面。”
李建成果断地剪掉了俩枝杈,几朵花更突出了,思虑片刻,斜着眼睛看了两眼封得瑞,说道:“封大人说得不错。多谢大人提醒。”稍顿了顿,接着说:“你是高骏铭的人?”
封得瑞淡定地说:“在下感谢高大人提拔,誓死效忠殿下。”这样的回答恰到好处,李建成没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一句:“你回去叫高骏铭来见我。”
“是,殿下。”
高骏铭知道李建成找他所为何事,内心盘算着如何回他,更是思考如何在皇上面前替李元吉开罪。
“高大人请坐吧,封得瑞来是高大人的意思吧?”
“高某自当为殿下效力。”
李建成把那一摞书信拿给高骏铭,说:“你把这些书信拿给父皇。父皇会赦免李元吉的罪过。”
“殿下因何会有如此把握?”
李建成分析着,说道:“首先,写这些书信的人不是贵族就是官位高的人,父皇重视他们的意见;其次,父皇注重亲情。怎么会猛然撤了李元吉,在父子关系上埋下祸根。”
“殿下说的是。”
高骏铭离开李建成府上就朝宫里走去,他害怕这些书信有什么闪失,害怕李元吉的秘密泄露。
看到这些书信,皇上果然碍于父子之情,不久便恢复了李元吉的官职。李渊此举让李元吉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李建成也放心不少。但是让李世民甚是担忧:“父皇,元吉犯下如此大错,这么快恢复其职位,只怕是让百姓不服啊,如此严重影响朝廷的声誉。”
李渊把所有书信拿给李世民看:“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元吉他是你弟弟,再说这么多朝廷大员替他开罪,我也不好过于重罚。元吉的罪过尚有待进一步查实。”其实李渊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儿子的德行,他比谁都清楚。
“父皇,请您允许儿臣去查实。”
“不用啦,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弟弟的事就此作罢。”
“父皇......”李世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皇上打断:“行了,此事到此为止,你若没别的事退下吧,朕累了。”
李世民见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便说:“是,父皇,儿臣告退。”但他心里仍耿耿于怀。
李渊两眼瞪着李世民,看得出他内心的不服气。
李世民一回到府上就派出了一名密探前往太原调查李元吉。
密探是连夜出发的。月光暗得很,只依稀照着路面,路两边是什么也看不见,只一片漆黑。密探骑着马以最快的速度行进着,只听得见马蹄声,马蹄声盖过全部的声音。树林中跟踪的黑影自然听不见也看不见。那黑影提前埋伏在树林中,还有一副好身手,瞄准路上朦胧的人影“嗖”得一箭。密探从马上掉落,马还在继续前行。密探感到中箭的伤口处剧痛难忍,恍然大悟,这箭是有毒的,恐怕自己命不久矣。同时回想起这箭射过来的时候有鸣响。
鸣镝箭!是皇上的人!
密探用血在随身携带的纸上写下一个“渊”字,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把信鸽放了出去。
李世民看见带血的“渊”字,心中怒火烧但又不能够轻举妄动,只好将此事暂且搁置,他也没有想到父皇这次会如此偏向李元吉。仅仅因为父子之情?
李渊深知李世民的脾气,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果不其然,遂对李世民心生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