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江尤三二人在睡梦之中突然被人拉了起来,绑到了右教堂中心,二人尚迷糊,便听一阵紧促的锣响,在教中的弟子听到这紧促的锣响声便知是有大事,不出一刻在教中的弟子便都聚齐在了右教堂。
天色刚蒙蒙亮,教众聚到右教堂,便见中央两人被绑着,跪在地上,细一看去,似是冯江尤三二人,一时间指指点点。
夜行和燕严站在他们对面,脸色阴沉。
冯江尤三被绑着跪在地上,此时早已无比清醒,因何事绑他们他二人心里也不是没底,看夜行的模样今日也不像是会轻易放过他们,二人说不害怕也不可能。
不只冯江尤三二人预知今日所为何事,下方教众也皆有所预感,皆屏住呼吸,不知是期待,愤怒,幸灾乐祸,还是别的什么。
夜行此时同身旁两名弟子示意,那两名弟子收到命令冲着冯江尤三二人的屋子进去。教众齐齐观望。
两名弟子从冯江尤三二人房里出来,手中捧着一个盒子与一个布包,将其呈上,送到了夜行燕严二人面前。
夜行当众将那盒子和布包打开,展示在教众面前,教众里霎时传出惊呼声。
那盒子里是满满当当的铜币,布包里也有几个铜板。
盒子里的铜币倒不算太多,但若数的话,和这个月练场弟子月钱的一半恐怕不相上下,夜行眼神冷了冷,看了一眼一旁的布包。
夜行拿起布包,看了看二人与教众:“这个布包是谁的?”
连薛犹豫半晌,还是站了出来承认:“是我的!”
夜行眼里划过一抹冷色,看向冯江尤三:“连薛的布包,怎么会在你们这里?还有……”看了一眼木盒,夜行厉声喝道:“这些钱财是哪儿来的?!我不记得给你们发过这么多月钱!”
冯江尤三低下头,看着地上的盒子,这当然是本月从练场弟子手里收上来的月钱,他们还没来得及转移分下去。可是参与此事的不只他们二人,还有现在在教外的那些弟子,就算如今事情败露,也不可能只罚他们二人!
正要开口将教众捅出来,却被夜行打断:“你们二人威胁同教弟子,收受钱财,证据确凿!若是今日我发现不了,你们还要这般行事多久?!”
又看向教众:“一日入我天魔教,便是我天魔教弟子,不分高低贵贱,功过是非!在我天魔教,没有特权,也不能有霸凌!你们皆是我天魔教弟子,天魔教对你们一视同仁,赏罚分明!……今日发生这种事,我也有过错!不该给你们造成对他们这些弟子有所袒护的错觉!他们有功,我天魔教也已论功行赏,无需你们对他们歉疚,他们也无权收你们的钱财!日后要再发生这般欺下瞒上之事,我必严惩不贷!”
燕严上前一步:“冯江尤三二人威胁同教,收受钱财,证据确凿!若不严惩,必有损我教威严!今日罚冯江尤三二人五十大板,扣三月月钱,若有下次,逐出我教!他们所收弟子钱财,一一归还,若有欠的,到我这里说明,日后从他二人月钱里扣,还完为止!”
冯江尤三一阵不服:“做出这种事的并非只有我二人,你们不能只罚我们!”
燕严上前便各抽二人一个巴掌:“有错不改还敢狡辩,你们若再不知悔改,我剁了你们二人的脏手!”
燕严怒目圆瞪,说到做到,二人后背瞬时犯凉,不敢再开口。
夜行冷冷瞥他们一眼:“你们可有异议?”
二人对视一眼:“我们认罚!……但我们要见莫教头!”
今日若非莫悠悠,他们也不会受此大辱,教众不言,夜行燕严如何能知道此事!肯定是莫悠悠告密!
夜行看一眼二人眼中的狠厉,眼神逐渐阴沉下来。
“此事与莫教头无关,她只是练场教头,所有惩处都是你们咎由自取,要如何罚也是我与燕堂主定的!”
二人抿了抿唇。
莫悠悠本在二楼典籍处观望下方,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教头,本也不该过多参与教中之事,今日没有出面,也为避嫌,只是听到二人居然点到她的名,莫悠悠皱了皱眉,下了典籍处,向外走去。
夜行正震惊这二人心思不正,便不想把莫悠悠牵扯进来,却见莫悠悠踱着步子向这方走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来做什么?!”
莫悠悠冲他笑一下,暗道无妨。
走到那二人身前,半蹲了下来,将夜行与燕严的视线挡住。
“我来了,说吧。”
二人压低声音,不无阴狠:“是不是你?!”
莫悠悠点头承认:“是我!”
二人咬牙切齿:“为何只罚我二人?难道就因为我二人与你有过节?!”
莫悠悠挑眉,冷哼一声:“为何只罚你二人?因为你们心思不正,作恶太甚!那日连薛说了什么?他娘病了!你们也都为人子,可曾想过放他一马?”
莫悠悠说完站了起来:“是我针对你们不错,有什么怨,冲我来!”
莫悠悠压低了声音,但断断续续的声音还是飘进了夜行耳朵里,夜行看一眼莫悠悠,神情逐渐凝重。
天魔教上方的云阴沉了几日,细雨连绵,连带着众人心情阴郁,几日不得笑颜。
一条新的教规贴到了天魔教的大门。教众也不去细看,心知肚明!
再说此后几月,天魔教教堂莫名其妙收到许多铜币,夜行大掌一挥,将其分给了教众。
莫悠悠同夜行请了一日的假,抛着一袋子钱找上了连薛。
“走吧!”
连薛莫名其妙,去哪里?
“你的钱给错了,自然是去给对的人!”
距天魔教三十里外的弥阳城,莫悠悠带连薛来到了一处打铁铺,铺主一条衣袖吊着,只用一只胳膊打铁。
连薛瞪大了眼:“许有?”
许有听有人叫他的名字,抬头看了半晌,才恍然认出了连薛。
许有脸上满是故人重逢的欣喜,连连招呼着连薛进屋。
莫悠悠将手中的钱袋抛给连薛,连薛看了一眼手中的钱袋,又看了看莫悠悠。
莫悠悠冲他一点头:“去吧!”
连薛将钱袋攥紧,转身同许有进了屋。
莫悠悠在店铺之外等了一会儿,连薛拿着钱袋出来了,看不出脸上神情,但对上莫悠悠后,连薛禁不住咧嘴笑了:“他没收。”
莫悠悠挑挑眉,将他手中的钱袋拿了回来,仍抛来抛去,道了声:“回教!”
连薛回头看一眼打铁铺,许有正从屋里出来,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连薛转身跟上莫悠悠的脚步:“莫教头,以前是我错了。”
莫悠悠哦一声:“错在哪儿了?”
“……错在把我辛苦得来的钱给了两个王八蛋!”
莫悠悠笑一下:“这错倒是认在了点子上!”
连薛搔搔头:“莫教头,你年纪轻轻的,说话向来这么老成?像个老头一样!”
莫悠悠冷哼一声:“我像个老头?你是太久没挨巴掌,皮痒了吧?!”
“不不不!您年轻貌美,如花似玉,像个小姑娘!”
像个小姑娘?她本来就是!
“……你站住,我保证不打死你!”
连薛在前头跑着,笑得有些开心,算来算去,他也才十七岁,也还是个少年啊!
……
夜行书房,莫悠悠进来将钱袋往他桌上一扔,转身就走。夜行不明所以,她不是刚借走,怎么又还回来了?
莫悠悠远远飘来一句:“……怕你算我利息!”
夜行瞬间黑下了脸,他是那样的人吗!
冯江尤三之事算是给教众警了个醒,在他们天魔教里不能随意欺负人,但也不能随意叫人欺负了!天魔教众跟着莫悠悠学本事的心又迫切了一步。
除了日常扎马步,练飞镖之外,莫悠悠想着教他们些别的,同燕严商量了一日,想着他们以前由燕严教着练过刀法,便不如就练刀法,正好莫悠悠手里有一套适合他们练的,日后也实用。教众势头很足,莫悠悠教他们练飞镖,他们的飞镖就进步神速,如今又要教他们练刀法,他们自然是一千一万个愿意,因此个个都算刻苦,莫悠悠也收起散漫的心,一心扑到教众的教习中。
只不过自从罚完冯江尤三,那些在教外出差事的弟子回来了也不见来练场,莫悠悠想了想去找了趟夜行。
夜行埋头在一堆书稿里,莫悠悠敲了敲他的桌子。夜行抬头,疑惑地看着莫悠悠。
莫悠悠迟疑一下,出声问了一句:“我这教头只管教练场弟子?”
夜行摇了摇头:“自然不是,既是教头,当然这教里弟子的功夫都由你来教!”
莫悠悠点点头:“那外出办差事的弟子也不能散漫了,既然回了教,便该去练场,他们可以不同练场弟子一起练,我可以教他们别的。”
夜行摸不着头脑:“你既是教头,我自然放手让你去教,你该如何便如何,无需同我报备。”
莫悠悠点点头:“那就行!若是再有出差事的弟子回来复命,你交待他们去一趟练场!”
夜行皱了皱眉头,原来是因为如此,那些个弟子如今竟连练场都不去了?
莫悠悠沉吟片刻:“大概是因为新教规一事,那些弟子对我些有意见罢。”
夜行脸色沉了下来:“我知晓了,他们若回来,我交待他们去找你!”
莫悠悠点了点头,她要的也就是夜行的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