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莫悠悠今日在练场的事,夜行轻叹了口气,他还怕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年纪也不大,别在他们天魔教吃了亏,哭着跑出去可就不好看了,他们天魔教虽说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也是个堂堂正正的教派,传出去他们天魔教欺负一个小姑娘,他们脸面何在!
不过今日过后,显然是他多虑了,他本以为这就是某个武家子弟出门历练,身手不差,但经不经得起事儿可就不好说了。被那些个糙弟子一吓,觉得受了委屈,一气之下招来什么家族里撑腰的,他天魔教也就遭殃了!不过显然是他想得有些多了。
不过说起她的身手,倒的确是不差,不然燕严那老家伙不至于到现在还趴在床上起不来……
但是如今弟子们问燕严下落问得紧,他也不知能为燕严瞒到几时,毕竟这些弟子个个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夜行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自己那日怎么就那么冲动答应了莫悠悠呢,让一个小姑娘当教头,他恐怕也是脑子坏了……
出了练场的弟子们对这新来的教头好奇的紧,也不知这新教头是何时入的教,怎么就成了教头。去教门口同守门的打听,守门的两人却神色怪异,一问三不知,想起前日教门前发生的事便头皮发麻。但那日已经过副教主叮嘱了,此事有关他们燕教头的面子里子,切不可轻易将此事说出去,两人心领神会,只守口如瓶。
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天魔教弟子也就暂且作了罢,再说了一个小姑娘如何能当得了他们教头,说不定是哪个练武世家的子弟出门历练,正好同他们副教主有什么关系,被家里安排来他们天魔教玩玩罢了!况且副教主不也说了,是因为燕教头临时有事,这小姑娘才能暂代几日教头,等老教头回来了,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众人虽如此猜测,但心里仍没什么底,那小姑娘在练场的所作所为也不简单,有带了脑子看出莫悠悠不好惹的和持观望态度的弟子第二日都早早去了练场,不叫莫悠悠抓去什么把柄。另有一些根本没把莫悠悠放在心上的,和故意想给莫悠悠难堪的,皆睡在房里没什么动静。众弟子都在等着莫悠悠昨日所说的辰时的到来,不知今日到底将会是一出什么样的好戏。副教主夜行更是撒手不管,只差手里抓一把瓜子,看看最终到底是莫悠悠向弟子妥协,还是众弟子向莫悠悠服软。不过经过这两日的接触,他倒是看出这小丫头恐怕没那么好惹,自己教里那些弟子还是自求多福吧!
话说早早到了练场里的弟子一直在等着莫悠悠,但一直到了辰时却也没见莫悠悠的影,有的还好脾气等在练场里自己练,有的却忍不了,骂骂咧咧地出了练场,这小姑娘根本就是来玩儿的!让他们辰时来练场,自己却没个踪影,亏他们还想着万一那莫教头果真有什么本事呢,怕自己看走了眼,如今看来才果真是看走眼了!
几个弟子出了练场仍满脸怒气,骂骂咧咧的,宅巷天色昏暗,众人也根本没往头顶注意过,但他们若仔细看了,便能看到高墙上有两条腿晃着,眼睛注视着练场,将里面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包括此时骂将着走出练场的几人。
“你们这是打算干什么去?”
几名弟子走至半路,突然听头顶上一道声音传来,虽不能说受了惊吓,但也诧异不已,抬头看去,只见一道黑影坐在墙头上,辨不清面目,但听声音,是昨日新来的那个小姑娘无疑。
莫悠悠撑着墙头跳了下去,落在众人身前,有昨日见过莫悠悠这项本事的尚且淡定,有没见过的便淡定不了了,一个个往莫悠悠腿上瞧,想确定那双腿还是不是完好的!
众人呆愣着不说话,莫悠悠便只好又问了一遍:“我说你们如今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辰时已到,你们该进练场了,昨日你们明明已经应了的!”
几人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有尚且心里有怨气的,上来同莫悠悠理论:“既然你说好辰时进练场,为何我们已经到了,却不见你的踪影?”若是以往,燕教头总是第一个进练场等着的,她既是教头,怎能比他们这些弟子都来得晚!
莫悠悠摸摸鼻子,哦了一声:“此事是我不对,我向你们道歉!”
莫悠悠这一声道歉来得太突然也太理所当然,让众弟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只听莫悠悠又接着道:“我来得早,太无聊便在这墙头上坐一会儿,怪我坐得高,没叫你们看见我!”
众弟子了然,原来人家早就到了,只不过爱往墙头上坐,他们没看见人家便以为人家没来,如今闹这一出,反倒显得众人是刻意等着她,等不着了便耍脾气离开,此刻一个个都抹不开面子,有些羞愤。
莫悠悠自然也看出了众人的想法,咳了一声,故意沉着脸道:“但规矩既然是辰时进练场,你们如今半路私自出来,难道是想坏了规矩?你们若乖乖回练场我便不同你们计较,你们若执意出去……”转了转手腕,莫悠悠继续道:“那就别怪我动手将你们打回去!”
天魔教弟子从未有像此刻一般希望被教头的威严压制的,一个个点头如捣蒜,乖乖返回了练场,羞愧难当,怪自己怎么就想不开非要出练场!
跟在众人身后进了练场里,莫悠悠眼神故意扫了扫练场里的众弟子,眉头一皱。“若我没记错的话,昨日这练场里明明有四十七个人,如今数来,好似还差几个吧?”
没人答话,莫悠悠便又问下去:“他们如今在哪里?”
这次有弟子答话了:“莫教头,他们可能还在房里睡着。”
莫悠悠状似了然地点点头:“那恐怕是睡得沉吧,你们且等等,我去叫他们!”
众弟子互相观望,皆跃跃欲试,想跟着莫悠悠一起去,看她是怎么个叫法,谁知莫悠悠突然转过身来,浇了众人一瓢冷水:“哦,对了,你们最好乖乖待在练场里,若叫我发现有凑热闹的,别怪我日后针对你们。日后如何,谁知道呢,万一我这教头,就一直当下去了呢!”
众弟子被莫悠悠如此一说,心里也开始打突突,也是,万一这新教头日后就果真一直当下去了呢,据说昨日被教训了的那几人今日脸肿成了猪头,向副教主告假去看大夫去了!众弟子如此一想不禁打个寒颤,有想跟着莫悠悠一同前去的贼心,却霎时没了贼胆,脚像是被定在了练场里,连步子都不敢挪了。
莫悠悠倒没去弟子房里叫他们,而是径自去了酒窖,酒窖虽没人守着,但门上上了一把大铁锁,莫悠悠皱了皱眉,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铁丝,在铁锁上摆弄了一阵,那铁锁便应声开了,莫悠悠得意一笑,径自迈了进去。
这天魔教的酒窖里好酒倒是不少,但莫悠悠的心思不在这些酒上,在那些镇酒的冰块儿上。找了一个木桶将那些冰块装了满满一桶,提着便出了窖。
副教主夜行本叫人盯着莫悠悠的一举一动,突然听弟子来说新教头从酒窖里提了一桶冰块出来,夜行听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酒窖上了锁,钥匙在他手里,她是如何进得窖?不,不对,“她提的那桶冰是用来作什么的?”
弟子搔了搔头:“您前些年从西域带回一坛酒,那冰块是用来镇酒的呀。”
夜行一听不淡定了,起身便推门而出,冲着弟子房里便去。
那酒世上仅此一坛,他用冰块足足镇了三年,再有三月才能启封,此时离了冰块可就功亏一篑了!
冲进弟子房所在的后堂,因不知莫悠悠在哪个房里,只能一间一间去推门,接连推了几间都是空的,在推开第五间门时,终于见里面有人,却是正在蒙头大睡的弟子,在夜行刚推开门的瞬间,一桶冷水唰地一声自房梁浇下,恰好浇在那弟子身上,那弟子瞬间惊醒了过来,却见副教主正站在门口,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不仅是那弟子,就连夜行都对被这场景吓懵了,自己那些冰块定是被那混账莫悠悠化成冰水了!如此一想更是气急,见那弟子还在被褥上发呆,霎时气不打一处来:“还不赶快起来!”
弟子回过了神,着急忙慌去寻衣服,衣服却都被水浇了,碍于副教主在场,堪堪披上便往外跑。
夜行迈出这名弟子的房门,却不见莫悠悠的踪影,突然对面房顶上传来响动,夜行抬头,见莫悠悠正蹲在房顶上,旁边放着一个木桶,正开掀房上的瓦片。见夜行看过来,莫悠悠提起手里的木桶向夜行威胁示意,顺着掀开的瓦片就要往下倒,夜行咬了咬牙,比了个手势示意莫悠悠停下动作,自己站到了院中央,鼓足了气吼了一声:“都给我滚出来!”
本来那些弟子许多都早醒着了,等着看新教头的反应,却没想到新教头没等来,却把副教主等来了,此时一个个心惊肉跳的,披了衣服就往外跑。
夜行看着一个个神色慌张的弟子,此时才反应过来莫悠悠的意图,她就是算准了要让他来当这个恶人,让他这个副教主来抓这些弟子一个现形!抬头望向房顶,此时那里哪还有人,夜行怒哼一声,狠狠甩了甩袖子便出了后堂。
莫悠悠正在后堂口等着,见夜行出来,将手里的木桶向夜行一递:“喏,快去镇你的酒吧,晚了的话你的酒就要馊了!”
恶狠狠地瞪了莫悠悠一眼,夜行接过她手里的木桶便走,桶里的冰块仍完好,上面盖了层棉布,丝毫没有化。
夜行倒庆幸自己暗中派人盯着莫悠悠的一举一动,不然今日他那坛好酒就折了!不过也正因如此才得了莫悠悠利用,也怪他好奇心重,本想看一场好戏,没想到却被人算计,反倒被别人看了好戏!但自己本就心思不正,被人拿捏了心思,如今也只能自己吃了这哑巴亏!
莫悠悠撇撇嘴角,她的热闹可不是那么便宜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