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辅料铺,开在中高档成衣铺集中的南市主街上,生意兴隆。
潭金线去得早,铺子才刚刚开门,伙计们还没有进入工作状态,不紧不慢地打扫着卫生。还是潭金线自己取下了货柜上的一卷滚边布,才有人过来招呼她
“这位小姐……咦,你不是潭师傅吗?”
现在走到哪里,几乎都有人认得出她来。
那伙计这样一咋呼,别的伙计都停下手里活,看稀奇似地看着潭金线。他们的生活两点一线,听过潭金线的大名,但大都未见过真人。
“嗯……这卷布条怎么卖?”众目睽睽,潭金线大大方方地问道。
“这个二十文线一卷,潭师傅,你打算用这个颜色做衣裳吗?还是给其它什么颜色配色用的?”那伙计也真是啰嗦。
潭金线点点头道:“我现在还没有想好了,先买着吧。”
“哦……”伙计看她的眼神很是敬佩,觉得有名气的师傅就是不一样,人家要做什么衣裳,自然是要保密的。
“我这卷布条,不卖给像你这样的人。”
突然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潭金线抬头一看,正是汪若娴。
伙计一看架势不对,赶紧退到了角落。
“汪小姐,你打开大门做生意,凭什么不卖东西给我?”潭金线虽然言辞犀利,但语气却未见凌厉。初识汪若娴时,她还是男扮女装,导致汪若娴对她芳心暗许,大胆表白,却又被无情拒绝。在这一点上,潭金线总觉得亏欠了汪若娴。
但汪若娴明明知道潭金线喜欢敬山,却又借家族便利、赌气要嫁给敬山,又让潭金线心里不是滋味。
汪若娴都不想拿正眼看她,头抬得老高道:“我是老板,我说不卖就是不卖!”
“你……”
“我什么我,你要滚边料,自己剪去,休想从我汪氏这里买到。”
潭金线不想跟她计较,也无所谓,又不是什么稀缺东西,只不过是说图个方便罢了,不买就不买,有什么了不起。
这样一想,便打算出门。
汪若娴在后面冷冷地道:“小林,去后院打两桶水,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凡是那个女人走过站过的地方,都好好洗一遍。”
此话一出,潭金线再也不愿忍着。
“汪若娴,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汪若娴“嗤”一声,不屑地说道:“那得问问你自己,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些什么事?”
“我做过什么事?”潭金线叫她说得莫名其妙。
汪若娴翻了个白眼,道:“不要说清不清白了,但凡是个姑娘家,哪个大白天的跑去香莲楼喝酒谈生意,还好意思在这里问!”
“敬山告诉你的?”
“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潭金线,我才不像你那样,当面一套,背地里又玩另外一套,这事用得着敬公子说吗?满城人都知道你要给香莲楼做衣裳,哼,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才从敬氏出来,也不怕脏了老东家的名号,转头就进了窑子窝……”
汪若娴口若悬河,兰花指在空中翻飞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