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
太后拼尽了全力拉着习容一起逃跑,眼前只有漆黑一片不见尽头的一条路,两人扶着墙壁在这安静无人的路上快速逃命着。
两人跑了许久,只觉越来越偏僻,走水的柳摆湖泊早被远远甩在后面,周围空空荡荡没有光亮。
“太后,您还好吧!”
习容脱下自己的外衣按在太后的腰部伤口上,太后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双腿麻木的交替迈动着。
“没事,快跑,她就快追上来了。”
习容回头望着紧追不舍的黑衣人,这么跑下去肯定会被抓到的,她不能让太后再有闪失。
“太后您快跑,奴婢来拦住她。”
习容停下了逃命的步伐,坚定的望着如追命小鬼般朝她们迅速奔来的黑衣人。
太后扯着她的手腕用力朝前拖着,“说什么胡话,别耽搁再坚持一会,找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我们就有救了。”
宫中侍卫肯定正在大肆寻找她们,她们现在需要的就是保全好自己等人来救,绝对不能被黑衣人抓到,否则肯定当场没命。
太后其实并不太畏惧身后的黑衣人,她风光的活了六十年已经足够了,如果真要在今天丢掉性命也不会有遗憾。
她反倒好奇自己究竟能不能被杀死,她的自愈能力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有没有死而复生那么夸张。
太后拖着习容,习容却坚定的站在原地不再迈出一步。
“奴婢从小无父无母,能伺候太后是奴婢天大的福气,奴婢早就在心中冒昧的将您当成了亲姐妹,就让奴婢来报答您的恩情吧!您一定要平安的活下去,像以前一样快乐无忧的活下去。”
太后咬牙隐忍着心头的悲伤,这个伺候、陪伴她近六十年的老姐姐,她何尝不是将她当做了亲人,世上又有谁会见着亲人去主动送死的?
“别说这些,哀家还要你长长久久陪着我。”
习容挣脱着太后的钳制想要去阻拦黑衣人,被太后赫然一声厉斥,“难道哀家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
太后坚定的双眸带着不容反驳的威压,拉着习容继续朝无止境的黑暗中奔跑着。
“等平安回去,看哀家要怎么罚你。”
眼前的路充满绝望,太后迎着黑暗而上,不管前方通向哪里,她总要逃出一条路来。
身后的黑衣人已经越逼越近了,太后和习容的体力也到了身体极限,再迈不开一步。
习容脱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虚弱的断断续续催促着,“奴婢走不动了,太后快走不要管我,奴婢的阳寿想必就是今天了。”
“别说泄气话,没到最后不能放弃。”
太后也大力喘着粗气,腰上的伤口在一点一点缓慢的愈合,因为奔跑扯动伤口还在不停的渗着血,但体力实在消耗太多,已然举步维艰。
太后四下观察着周围,两侧都是高高的墙壁,身体虚弱无法施展轻功,眼前亦是一片漆黑辨不出具体位置。
“你看,那是宫殿的门吗?”
太后虚虚眼睛努力朝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中看去,隐隐约约像是有一个宫门形状。
习容也认真去看,惊喜的用力点下头,“好像是扇门。”
太后和习容互相搀扶着朝那门走去,宫殿大门紧紧关闭着,看着有些年久失修的破败样子。皇宫中这样残败的殿宇很少,这儿到底是哪儿?
太后也管不得这里是哪儿,她们急需一个藏身的地方,推开门便立马钻进去,将厚重的大门从里面架上门栓。
宫殿中的景象很是荒凉,院子里的池塘早已干涸,长满杂草,池塘边的拱桥塌了一块,塌下的石头滚落在坑里压垮小片菜地。
“这里究竟是……哪儿?”
似是为了印证宫殿有多残败,一只隐于黑夜的黑猫晃动着灵活的身体从正殿房顶上跑过,落下大片碎裂的瓦片,掉在地上咚咚作响。
黑猫浑身漆黑看不见身体,只有一双阴森的紫眸闪烁着瘆人的光,朝着她们诡异的叫了一声,似乎受到惊吓般,蹿的一下很快从房顶上消失不见。
“这儿太奇怪了,皇宫还有这么萧索的地方,比冷宫还凄凉。”
习容的话一下点醒太后,再细细观察这个宫殿,突然想起来这是哪儿。
太后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猛地想起一个阴冷沙哑的笑声,“这儿就是冷宫。”
“太后小心——”
太后猛然回过头去,站在她身后的习容此刻背对自己伸开双手挡在了她的面前,一把匕首正插在她的胸口,身体颤栗哆嗦着,喷出一口血,猛然软倒在地。
“习容——”
太后痛喊着扑向习容接住她倒落的身体,嘴里还在不停的大口喷着血,佝偻的身体抽搐起伏着,皮肤松垮的眼皮下双眸模糊不轻。
习容动着手指努力想要抓住什么,最后一下攥住太后的衣袖。
“太后……保重,奴婢……先走……一步……”
习容颤抖的嘴唇没有了声音,身体骤然停止了抽搐,枯老的手垂到地上,彻底没了呼吸。
“习容,习容——”
太后嘶声呼唤着,却再也没能得到她的回应,眼泪止不住的从瞳孔中落下。
她学会了悲伤,学会了流泪,这一次没有再无动于衷,但这样的感受太痛苦,像心被千万只手拼命撕碎般痛不欲生。
“嘿,刺错了,那就再来一次。”
那阴冷的声音幽幽穿荡在凄凉的荒殿中,显得格外瘆人。
太后双眸喷火的直望着面前头发凌乱的疯女人,牙齿将脸颊咬出了血顺着嘴角流出来,沙哑的喉咙里挤出一丝哭声,“惠妃!”
“至高无上的渊穆太后竟然还记得我,惠妃……惠妃……,我不过一个罪人,哪里还是什么惠妃。我今天这个样子全都是拜你所赐,太后娘娘——”
惠妃声音嘶哑的可怕,双目瞪得如铜铃般,似乎下一刻就要托眶而出。
干裂的嘴唇勾起残忍的狞笑,一步步逼着太后靠近,将手中沾有习容还未干涸的鲜血的匕首拿在手中玩赏着,卷着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恶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