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秋风怒号。
水印蓝山小区的三号楼天台上,颜焱手里攥着通讯器,浑身颤抖,四肢乏力,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他的身后五六个人顺着楼梯爬了上来。
这几个人都是附近一带的无业游民,欺软怕硬,倒行逆施,惹得山城中的居民民怨沸腾。他们打算今天教训一下颜焱,便从山城撤离,改头换面,再去临城逍遥快活。
几人手里都提着棍棒器械,这作案工具威力不凡,就是遇见虎背熊腰、人高马大的壮年大汉,也没人能挨过两棍三刀。
“几位大哥,我没钱!”颜焱低眉顺眼,双手冰凉,手心里尽是虚汗,背后湿答答一片,心里愈发焦急。
“小兔崽子,哥几个不问你要钱!”刘三毛手上提着把十八寸三棱砍刀,嘴里叼着根中华烟,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阴邪地笑道。
“哼哼,上个月是谁报了警,你还记得吧?”几个围上来的人里面钻出一个肥头大耳光着膀子的青年,他叫黄勇,项颈间带着根金链子,手中倒提一根棒球棒,十分嚣张。
黄勇摸了摸脑袋,走上前给了颜焱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上个月末,警局又把他们扣留了。
他们虽与那王警官打了多年的交道,但也是花费了不少钱财里外打理,而且谈到赎金,王警官是绝对当仁不让,能多要决不少拿,每次都打着局里资金短缺的旗号贪婪无厌,其实谁不清楚他背着老婆孩子在外边包养了个情妇。
这次刘三毛带人收拾颜焱便是王警官泄露出的信息情报。
“刘哥,有话好说,我也是练过的,拳脚无眼,咱伤着谁都不好是吧!”颜焱忧心忡忡,在地上胡乱摸索着,颤声道。
早年,颜焱父母离异,后来两人双双离奇死亡,他的爷爷颜宗教过他一套五行棍,让他时常练习,说不定哪日便能自保无虞。
只是这武学也就是个花架子,真要打起架来谁会等着你摆好姿势。
颜焱慌乱中抓起地上散乱的废弃铁器,这是两根太阳能上掉下来的中空钢管。向着几人甩了两下,他咆哮一声,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吆喝,还真看不出来,练过是吧?”黄勇深吸了一口香烟,白色烟卷燃烧过大半截,他十分享受地吞烟吐雾,卖弄了一会儿,脸色陡然一变,双眼中的凶戾阴狠有如野狼捕猎时那般冷血无情,暴怒道,“兄弟们,给我上,打不死这个小兔崽子。”
颜焱持棍应战,与五人展开搏击,第一击便被棒球棒砸弯了钢管。随后,接二连三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落在了他稍显淡薄的身体上,沉闷的打击声,声声入耳,令人不寒而栗。
“黄哥,真要把这小子打死啊?”刘三毛手握砍刀,停下来瞥了一眼地上的颜焱,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如那残阳余晖般刺目,他可没砍颜焱一刀,都是上去用拳头砸的。
“废话,当然不能直接杀了,收拾他一顿,打个半死解解气了事。”黄勇扇了刘三毛圆滚滚的肚皮一巴掌,两人看着手下揍得差不多了便急忙叫停。
真要弄出人命,他们绝对吃不了兜着走,就连极好说话的王警官也不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行了行了,赶快撤吧!留这小子一命,给他长长教训就行。”黄勇找来自己爬上楼顶后丢在地上的衬衣搭在肩膀上,沉吟道,“这两日我们都回家准备准备,下个月初一川城老东家酒馆见。”
“好,好!”兄弟们热烈欢呼,他们几个在山城已是臭名卓著,如今有机会换个地方“工作”,自然是翘首以盼,乐不可支。
“兄弟几个都散了吧!”
一阵秋风卷起满地枯黄的落叶,窸窸窣窣地滚进角落里。黄勇抱了抱膀子,张口打了个喷嚏。
“黄哥,你看天上那些是什么?”刘三毛将手掌遮在额头上,侧目远眺着天空,有个黑点在他的视线里渐渐放大。
“飞机失事了吧!”黄勇望了望远空,漫不经心地笑道。
爆发战争有国家顶着,不碍老百姓的事,像他们这种四处打零工的无业游民,才不会管这个世界将会变得怎么样。
“那么多飞机失事?”刘三毛站上高台,想要看的更仔细些。
“关我们什么事!”黄勇取出通讯器,翻看了一通未接来电,是他还在上幼儿园的闺女打来的,五岁的小萝莉,娇小可爱,是他的小甜心。
“黄哥,你给我照个相呗,等我发个朋友圈给家里人炫耀炫耀!”
刘三毛站在高台上摆出一个罗汉相,黄勇给他留了张照片。
残阳如血,金辉夺目,还有那星星点点仿佛满天星斗的黑色不明物体,竟将刘三毛衬托出了一丝神圣之意。
“别折腾了,我还得去接我闺女下学,先走一步!”黄勇穿上衣服,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颜焱,不屑地笑了两声,此仇已报,以后就两不相欠了。
其他几人也跟着离开了天台,颜焱隐隐听到他们到了楼下骑上摩托告别的声音,艰难地握了握手掌,暗骂一声这几个禽兽下手真狠,他翻了个身,仰面朝上,正见天空中急坠而下的“飞机”。
瞳孔猛然收缩,颜焱吓得魂不守舍,脸上惨白一片,那是个屁的“飞机”,明明就是陨石,不,应该是流星雨。
只不过这流星雨的规模也太大了吧!
若是密密麻麻的陨石群坠下,恐怕这座小城也会在一瞬间化为废墟。
“呜……”
山城的防空警报拉响,同时各个城镇休闲广场上的大屏幕浮现出国家首脑的身影,“尊敬的华夏同胞们,因全国各地发现陨石群坠落现象,请大家紧急避难,政府已出动军队前往各地救援……”
颜焱冷汗直流,四肢酸软无力,他懵懵懂懂的爬起身,脑海中一片空白。
只见小区下方恐慌的人群如山中青石底下乱跑的蝎子,黑压压一片,比肩接踵,喧嚣如潮,街上已经乱成一锅粥,哭喊交错,沸反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