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没说话,代理人替他开了口。
质问语气。“将死之人,你关心的应该是怎样活命。”
老刘头的话显然全是刺儿头。大长老却打了圆场。
“老刘,你要是再藏着,大人这里可就不论酌情。”
这桌子的关系算是亮了。除了方老之外,一个与一个认识;也许凭着交情,川东之剑之三有了些保命的机会。反观闷三儿,情况不明。六子的气色还没缓过来,可能没吃几口饭菜。调转话题为老刘头说话。
“您们说不是自己所为,可这里边的事儿谁能说得清楚。您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六子这句话,又把提议拉回了开始的时候。二长老问起。
“你们这次行动,杨守成是如何交代的?”这句话里,可以推测出大长老所说的八九成把握只是给方老一个明面的汇报。
老刘头现在可没那么有把握了。他们对皇陵一事看来还存在一些异议,二长老的话已然透露。方老明儿的川东之行也是为了求知此次行动的背后真相。
老刘头无视二长老,毅然继续几年前的话题。
“那一年,丹东很热闹。远东军有了通行证入关,关东军也提前知道了消息;军心难免涣散。那一年,有三个村很热闹;如同这里的地形一辙,环山三面各一村,就这么平平无奇的三个村落。一样下地干活,一样走马务工……”
老刘头一说到这,已经被打断。
是老交情的大长老,他奇怪了,并且怒斥来自老刘头的陌生感。
“老刘,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个情报,咱们都是前两天才知道。”
场景切回不知地儿的点。梆子擦燃火柴正在竹简上匀乎,字就这么显现出来了。天应拿笔记录着。梆子一片一片右至左,缜密不漏。
简文如下:“天。地。始万物而作。谓一生二,划阴阳之妙也。二生三,阴阳之合。成者灵也。融者身也。破者物也。三生万物,集灵。区身。敛物。万物而作也。”
字面出来了,这意思也理解了。
但这篇简文到底想表达的是什么?
隐透出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一盏茶的功夫后,依旧没有进展。这不就是简文的事情占据了主导,已经忘却了对茶水的挑剔。天殷打上哈欠。
“我是想不出来祖先留下的启示,放着明儿收拾;我得去睡会儿。”
偏头一看凌月。“深夜的天儿更冷,北屋没过风,软和些。别让她着凉了。”
一边交代一边梳理毛皮给自个儿披上。天殷走后,梆子起身走到她旁。
爱意的目光下观察着熟睡的她。“你还是那么动人,还是那第一场春风。”
没有特写的煽情场面,梆子抱上柔软的她。
她可能正在梦里感受到了,在他怀里透出一个甜美的笑。
梆子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凌月半生都为之倾倒。
这个问题,反问也是同样的效果。
回到饭局上,主食已经撤场。宽敞的会餐厅,表露无疑的历史痕迹,各类珍器书画。长桌边的两帮人对坐,传统文化与西方权贵的用餐规格如出一辙。
两旁各站五人侍从,边位两男守中三女;女为侍,男为卫。
您看当中两位女子时不时手部比划着不经意的小动作,时而相互对望,在传达着什么?
老刘头的话连老相识都火上心头。二长老在方老耳旁私语,方老听后点头;二长老眼神请示斜后方的男卫。
大伙儿都在等以及猜测接下来是什么“新菜色”。
厨厅的大门老旧,开门的声音像极了老虎守卫领地时发出的低吠。
两男子一人一手推着餐车不急不缓地走来。除了能看到的饭后甜点。
这一伙人老远就嗅到了自己身上残留的恶臭,是他们刚换下的衣服。
小碟黄糖浆,一份生笋尖,一壶冬茶。
后面散发着泥土汗臭混合的衣物吸引了闷三儿与六子,但你要是看四娃与老刘头,他们可没闲暇顾及长桌那端的衣物。眼睛不断在茶壶,茶杯,瓷碟,瓷碗上来回转动,加上先前饭桌上同样的大碗,汤匙。以及木筷中接上的瓷条如同一体,正落手部把持之位。内心难以平复的激动震惊着他们。
是成化年间御用瓷器餐具,瓷器的高峰。不论胎釉,且看灵性生动的鸡样绘制。瓷碗上,公鸡打鸣母鸡孵蛋图。瓷壶身,母鸡三两成群,公鸡扇翅寻偶,母鸡四下逃窜,异彩生动。瓷杯内,小鸡破壳;杯外,母鸡展翅勇斗生狗守护小鸡。活灵活现。绝美之作。
四娃忍不住了,一番夸赞。
“如此成套的成化斗风(鸡)彩,绝无仅有;这行中茂陵被光顾几多次,分散销掉,凑成一套已无可能。从这点就体现出您们这规格无人能及了。”
行家表露出行家的脸色。
方老突然闭口鼻声叹息,依然保持着平和的态度。“请用!”
表态示意着,但代理人几个没动。鼻子里嗅着衣物在空气中夹杂的味道,但这几个礼貌地夹起冬笋蘸上黄糖,礼貌地往嘴里塞。脸色强忍始终表露一二。
方老说话了。“味道不对,这可能是不适应这样的吃法。”
方老语气加重了。“但根本上,衣物的恶臭通过嗅觉改变了食物本来的味道,导致难以下咽。所以……”
老刘头插话。“不对,算上气候下,餐厅内窗门紧闭;空气憋闷难流通,衣物恶臭在空间放大。还有厅内莫名的淡雅香综合反应,这才是大局的原因……呃~(反胃干呕声)”
方老沉不住了,徒然站起勃然怒斥。“都给我站起来!”
这一把老骨头掷地有声的势头,连代理人几个也条件反射跟着站起来;方老一瞪他们,立马坐下。
转头对上老刘头四个。“你们几个半天跟我打哈哈(装糊涂),私自盗掘皇陵,还有理跟我这谈什么条件;谁人给你的自信。”
怒指着老刘头,转眼给衣物旁站着的服侍眼神。
马上动手翻查恶臭的衣物背包,熟练拆解工具,观察工具。
三十秒不到速度之快,连暗兜也没逃过他的眼睛。摆头向方老传达结果。
原来方老时不时分心原来在接收侍女的汇报,自己一侧的侍女在观察老刘头几个,老刘头一侧的侍女任务更为繁重。
接收来自右侧侍女得到的老刘头四人眼神交汇与肢体神情,左侧侍女并不是一味的传达右侧侍女的汇报,她在监视自方的代理人三人。
通过收集右侧侍女的情报综合自己的情报,根据现有时间点推测整合最有力可靠的信息,报告给方老。他得到了与自己所看到的,他们在肢体/眼神不断交流。
重重地放下茶杯的方老,成化斗彩杯就这么脆了;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可能是唯一的一个了。继续着对这四个的怒斥。
“笔记呢?飞哪去了?冉山那家伙一直把我蒙鼓里,就他娘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把皇陵给摸了。”
转脸怒视同排在座的几个,麻溜的立起来;方老的阵头转移了。
“你们几个狗日的,一天到处勾勾搭搭;为了一亩三分地斗来斗去。你以为我不晓得,这些年又看到我没几天蹦跶了。拉帮结派。我现在都怀疑你们几个还有冉山那小子一起合谋打皇陵的主意。”
这几个瞧着方老的怒火,深感大事不妙。争相地给辨着。
大长老:“方哥,我一把岁数去抄心那些干啥子,一条脚都伸到鬼门关咯。”
代理人:“大人明鉴,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皇陵有非分之想。”
东北头儿:“我那点爱好瞒不过您,就对牌坊村头的李翠兰有点儿念想。”
老刘头几个一脸惊愕,隔着认识的几个都是老主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