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后半夜的车途劳累。
川渝的地貌就是这样,你前方始终是一道拐,拐过一道拐又见一道拐。
一把老骨头折腾的够呛,即便享受着舒适特定的摆体床来减缓车辆摇晃不定,方老依然难以合眼。
睡不着,这可咋办,年迈的身体经不起精力如此释放。要说这过了该休息的时候,再入睡,哪哪都不对。
也就是凌月所说的:“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座儿。”
车子一路山路,翻过垫江,到了川东之地。
从凌晨到已见的满山云雾,阳光正在试图冲破云雾,阻止它们继续遮盖山陵风色。
已经说明今儿有太阳,是难得的好天气。
这里一入冬,您是看不到天的,整个冬季几乎都是这样,阴雨绵绵。
您别说。这天冷了,老天爷也得铺被子,要不然睡不着。咋就铺这呢?满是丘陵山包哪比得了平原舒坦;还真是,平原一睡上去,它就是太平了,不就是睡在一块木板上,不贴身不舒服,这不导致睡眠质量下降。要是往高原上一趟,那山高更不行。这带不高不低的地方;反倒更贴身,睡得香。
看来老天爷正在踢被子,睡了好些天该起来活动活动。
能见度开始缓解,车辆却在前方刹了车。
路边几个村民围着火堆取着暖,路被拦住,简易的木桩横木挡着前路。
一胡渣壮汉从木桩边的板凳上起来,看着车上下来了人,叫嚷着。
“过路要收费,小车子五块,大车子10块。”
早前,副驾驶坐着的二儿交代司机不要生事。
这司机一下车笑脸而去,一手在上衣兜里掏出香烟,抖了两下顺出来几支,火堆旁的也凑了上来,人手一支还给点上。
胡渣壮汉大字不识,里边的一个小年轻瞟到了司机手上的烟壳,小声儿嘀咕。
“老刀牌。”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里面看起来显得干瘦的男人说上话。
“哦……原来日麻是老刀牌的香烟嗦,我以前当顿抽。”
这家伙一张嘴,胡渣壮汉立马怼上。
“哎哟,狗日的草口好楞是不一样;日麻来宝不说出来,你还找得到是老刀牌啊;个狗日的一天开黄腔。”
干瘦的男人好气地顶上他。“老子就是想不起叫啥子,你莫天。”
壮汉抽着烟提着神,来气了。“哟呵,日麻秧鸡儿还想上天咯。”
秧鸡儿气不过,猛戳一口烟,拿着烟头伸向他。“老子烙死你个龟儿子。”
壮汉闪过了,气不打一处来;手的烟含到嘴上牙齿咬住,上手招呼秧鸡儿。
一边看热闹的煽风点火。“秧鸡儿你莫怕,卫生所近得很;不得行老子背你。”
又一个家伙跟着热闹。“你狗日怕是做给她婆娘看;今天晚上好去安慰两下。你那点花花肠子我心里还没得数。”
这个话一说,这俩家伙又顶上。“嘿!日麻狗宝你莫乱开腔啊,出门嘴巴没洗干净是不是。你怕是要遭哦!”
这俩又掐上,狗宝正撸起袖子就是一锭子打上了。
一边的胡渣壮汉跟秧鸡儿不闹了,赶忙来劝阻。
“都是乡里乡亲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被打的气不过。“哪个跟他乡里乡亲,少鸡儿套近乎;日麻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几个拉都拉不住。
“有啥子好打的!”
“你们楞是犟诶!”
“嘶鸣,日麻老子脚杆;潲桶你看到点啊。”
“日麻又啷个的嘛。”
“本来嘞天气都痛,你日麻狗日的眼睛遭眼屎挡到了。”
司机看着这些个农民给闹的,赶明儿上去托住被打的那个。
边拉边说:“兄弟莫气,有啥子气的。”
司机一把抓住他的手,把那剩下的半包烟塞给他;这家伙麻溜就往兜里揣。
立马收了冲劲,嘴上硬气。“日麻狗宝老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这下子吵闹算停歇了。
胡渣壮汉拍着秧鸡儿肩膀,秧鸡儿不领情。“日麻莫碰!”
壮汉笑起一张和气脸。“哎呀,我嘞里错;我们啥子关系哦还往心头上记。”
狗宝斜眼瞟着那个家伙,口袋露出半截老刀烟壳,赶紧塞进兜里;身体往那边靠去,挨着他耳边。
“我说,看到有份咯!”
被打的心情好了不少。“你个人爬,日麻医药费不算咯。”
几个有几句没几句的搭理,气氛缓和下来相互看着;最后看到司机身上。
胡渣壮汉警醒了。“哎哟,日麻老子们收过路费的嘛;大车子10块,小车子5块;看你们那个大车子不大不小,三个车子二十咯。”
司机马上搭话。“兄弟些,嘞样做不厚道哦。”
壮汉小声儿跟旁边的狗宝说:“打招呼叫你幺儿把牛牵过来。”
狗宝了解了,立马装病猛咳起来;手伸得老高还瞎晃着。
躲在另一个拐口的娃儿收到信号,立马抄起鞭子抽打牛屁股,牛拉车慢慢往这边来了。
壮汉继续说:“兄弟,不是我们不讲理,你看嘞条路;都是乡里八亲锄头挖,石头撵出来的。都是心血。”
一只眼瞧看着狗娃赶着牛拉车来了,继续说道。
“你莫说,国家的车子都是一个样的;还有的那些赶骡子的,骑驴的,放羊的……”
狗娃的牛拉车已经到了跟前,一沓一分两分的钱攥在手里;走过来直接交到壮汉手里,还给鞠了躬。
壮汉没点直接往兜里送,大手一挥。“放行!”
狗日的这些个家伙戏份足,两个抬起木头让狗娃过去,又把横木还了原。
狗宝上前摸着儿子的头。“狗日嘞小伙儿懂事啊!”
瞟到兜里藏了一分钱,立马上手给摸出,并教训。“个崽儿,回去好好收拾你。”
又转变笑脸看着司机和车子,稍使劲儿地拍打狗娃的头。“真是个懂事的小伙儿。”
副驾驶的二儿坐不住了。
叼着烟下车,猛地关上车门;左手揣兜烟直接往一边吐出,右手直接在跨部掏出枪,上了膛指着天就是一枪。
声响震耳欲聋,嚣张跋扈的气焰暂时镇住了这几个农民,嘴上甩出话。
“给我让开!”
中间不大不小的车里,车总算没动静了,方老正在进入睡眠;可又被枪响给吵醒,侍从往外探了消息,报告给方老。
“大头二儿放的枪,遇上几个占路的农民,他们在处理呢;大人您继续睡。”
方老气不打一处来,正要睡着的节骨眼儿被吵醒;谁都上火。“狗日还困得戳个锤子呀。”
二儿慵懒不屑的语气,几个农民确实给镇住了。
壮汉眼瞧着情况不对了,这个骨头不好啃。
给木桩边的几个农民眼神,都往边上的木桶靠。快速拿出里面的猎枪,人手一把。
这下,这几个底气十足,壮汉领头。“来啊!哪个怕哪个!”
正好一个高大更壮硕的男子扛着一块看上去上千斤的长条石走来,一手掀掉横木,走过去。
另几个端枪的有点虚样的弯着身,感受着二儿根本不惧的势头。,腿脚自觉地往后缩。
对面的农户家几个妇女早聚集到一起看热闹,给说道着:“你看嘛,这些天打的温桑;叫他们莫去拦路,今天要遭了嘛!”
没等另几个妇女一一道来,那边山腰上正走下来一帮人。
前面的头儿一块貂皮大衣披着身,身后跟着十来个弟兄;这阵仗看样子是山匪了。
一直这么瞧着背影,一两分钟的腿脚;到了事发地点。
摆着头看都没看是什么人,就扔出一句话。
“谁放的枪啊~”
二儿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情势,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收了枪,但他的态度看起来不像转变好脸的样子。
重新掏出一支烟叼着,两手抱胸就这么站着。
“山风不过裆!”
依然是背影的貂皮大衣男抬头看过去,嘴角勾起了上浮度。
“媳妇不及腰!”
大衣男慢步走上去,掏出火柴擦燃,两手捂住给二儿点上。
小声儿的说:“大人呢?”
同时看着中间的车。二儿拿下烟,跟他说话。
“我说你现在靠这些过日子了。”
视角转到二儿,这貂皮大衣男就是田煜;西南部首领。
赶明儿瞪眼叫那几个家伙把几把破枪收了,立马小跑到第二个车后面给大人请安。
侍从掀开小缝,示意方老已经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