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小林顺着杨小红所指的方向眯眼望了会,似乎真的有一枚红鲜光艳的布帘在极远处高空随风招展。
“嗯,真的是红旗。肯定有人,我们向那边走!”
“小林,我全身软绵绵,走不动了。又饿又渴……也许,到不了就会死。”
“傻瓜,看得见就不会太远。我拉着你走……”
二人拉扯着蹒跚而行,那休息了一晚上才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精力很快耗尽了。二人匍匐在沙丘上瑟瑟发抖又气喘吁吁,早上的气温零下几度,人一倒下去再不想起来。
南疆虽然已下了几场小雪,可并没有积雪。太阳升起了老高,人似乎又温暖了些许。小林挣扎着又站了起来,金色阳光下黄沙闪闪发光,暖洋洋的舒服多了。
小林强忍着提了口长气,背上杨小红走了一段后又泄了气,两人再次跌倒在黄沙堆上。他饥渴难耐体乏气衰,人又弱小真的负重不起。
哎,严重缺水,爬行了不远后只有喘气的份,连虚汗都分泌不出了。小林无意中匍匐的手被刺扎伤了,细看之下原来是几株仙人球一般的骆驼白刺小植物,如此推断二人还不是困在真的沙漠深处,这应该是沙漠边缘的戈壁滩地带。看来,天无绝人之路。
小林忍痛扒开沙土,小心翼翼的刨出骆驼刺细白色的一根长茎来,拍打了几下吹干净后,塞进嘴里咀嚼起来。丝丝凉凉的苦水汁满嘴清爽,小林一鼓作气又刨了几株骆驼刺教小红咀嚼吞食,可她只嚼了一截就捂着干裂的唇吐了,再不愿吃。
小林吃了好几株骆驼刺根茎后体力恢复了许多,他迅速把周围的骆驼刺全刨了出来,咬下根茎藏入口袋,这真是救命的东西。
小林背起小红又艰难的上路了,他感觉自己体力恢复了,可是负重前行的确相当吃力,超出了弱小身体的极限。走了不远,小林这会真出了很多虚汗,全身冷嗖嗖的哆嗦起来,自己独立也站立不住了。
小红于心不忍了,她让小林又拿出骆驼刺根茎吃了一截,强忍苦涩咽了下去,可是一入喉咙处竟“哇”的一声又吐了出来,她憋红了脸道:“小林,这东西我真吃不下。你别管我了,向前走找到大人后来救我。”
小林望着远处飘扬的红旗道:“太远了,我走过去找来人,只怕你也撑不住。”
他望着她脸上的一抺潮红腼腆戏言道:“要不,你吃我囗水吧……”
说到此,两人都有点羞赧了,双双把眼光偏移开了。过了几秒钟,小红小声的“嗯”了一声,小林明白她答应了。
小林拼命的咀嚼两株骆驼刺根茎吃下去,然后他抱着小红头部嘴对着嘴让其吸自己的口水。刚开始两人想到这是彼此的初吻有点羞涩,可又想到这是在救命,二人也就心安理得,越来越熟练的吸食起来。
如此反复了几次,杨小红真的恢复了很多气力,她颤抖的站了起来开始自己朝前走。小林肚子里有了食物,越走越有精气神了,趟在沙丘里越走越疾。
二人就这样朝着红旗急走,所到之处看见的骆驼刺根茎全部刨出来弄干净藏好,杨小红感觉乏力缺水了就吸小林的口水补充,小林只负责吃根茎转化营养水,不知不觉中小林感觉肚子竟胀了起来,这是消化不良了。
两人也不知走了多久,高高的红旗真的越来越近了。杨小红突然挥着手朝远处大叫道:“哇……救命,救命啊。快来救救我们……”
小林抬头远望,似乎有几匹马朝这边飞奔而来,扬起一溜沙尘。随即,骏马嘶鸣声越来越近,很快一匹高头大马被人拉住缰绳,几头健壮马匹“呼呼呼”的鼻音声不绝于耳。
一个黝黑穿绿军装的高大汉子骑在马上,围着小林和小红慢慢绕了两圈。他黑脸呵斥道:“娃儿们,你们咋跑这来了?”
杨小红比小林心直口快多了,她快言快语道:“叔叔,我们迷路闯进了大戈壁。俺们是农垦团学生,两天了,快死了……”
小林脸上火辣辣的烫,明明是逃课进了戈壁滩,这会被小红说成误入迷途了。
黑脸汉子显然被杨小红此言雷倒了,他惊问道:“农垦团?是45团么?距离这有一百多里呢?你们两个能走到这?”
“叔叔,我饿死了。能给我点东西吃么?”杨小红并不想回答问题,她直接开口要东西道:“两天没吃饭了,先给点吃的吧。”
黑脸大汉盯着二人身上的校服看了几眼,显然是看清了校服上的大字,确定是学生无疑了。他这才从马背挂包里拿出两个馕饼扔了过来,又摸出两小瓶矿泉水递给了小林,不忘叮嘱道:“饿久了先别吃太多,先喝点水缓缓。”
小红大喜,猛啃了两口馕饼,干渴的咳嗽了一阵,才接过小林递来的矿泉水,小口抿了起来。
黑脸汉子“嘿嘿”笑了几声,大吼道:“你俩学生娃运气不错,遇到俺们勘探队了。来,上马,先回营地再说吧。”
黑脸汉子把两人拉上马朝红旗方向奔驰,不久就到了红旗下。红旗架子是用木料扎起来的高台,迎风飘扬。所谓营地,就是块平沙地围着的几座蒙古包军绿帐篷,听到马啼声有人拿着纸笔,有人拿了三脚测量仪先后出了帐篷,早有人抢先问道:“老黑,咋搞的?咋领回来两个学生娃?”
黑脸汉子下了马,把小林和小红扶了下来,他口里直嚷嚷道:“老队长呢?快让他安排下这两个孩子,我还要去拉马料呢。今个儿可迟了……”
黑脸汉子匆匆上马领着马群又飞奔而去,有人吼了一嗓子让两人随他去见队长。
二人被带进了一个稍大的帐篷内,里面有炉火很温暖。一个银丝白发的老者正伏案作图,他听到布帘响动抬眼望了过来,看到了小林和小红后愣了下,“啪”的一声扔下大三角尺,十分不满道:“乱弹琴,哪里来的两个孩子?”
未等领路人开口说话,杨小红又哭兮兮的抢先道:“老爷爷,我们是学生,迷路了。差点就死了,我好饿……”
白发老者显然被杨小红楚楚可怜的诉苦声打动了,他让那领路人熬点小米粥来。赭小林这才一屁股坐在能收缩的木椅上,伸出血迹斑斑的双手烤起火来。
白发老者给两人各倒了一缸热开水,又细细问起二人的迷路过程来。杨小红添油加醋的娓娓道来,白发老者一边听一边点头又不时沉思片刻,不停追问几个小细节,最后看了下手表有了决定。他严肃的说道:“勘探队不留外人,一会你们吃点东西后有人送回学校去。娃儿们,以后可不能乱跑了,戈壁滩很危险……”
杨小红不停噘嘴,偷偷拿眼觑着小林意味深长的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