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逞凶司机跑了？”赭大牛火气上来嚷嚷道，转身就想出门去追凶手。
“赭叔，您别去了。车子被我们扣下了，那人回去拿钱了……”王力群心里明白大牛叔叔和父亲是交心过命的兄弟感情，他急忙出声解释着阻拦道。
赭大牛立即反应过来其中隐情必然曲折复杂，自己这牛脾气不适合在这添乱，关键是新疆的葬礼肯定会大不同于南方老传统，这事真搭不上手啊。大牛这也是第一次参加新疆的葬礼心里没底更没实际操作经验，他使眼色给儿子，爷俩又宽慰一番家属后一起出了温室隔间小房。
赭大牛并不奇怪儿子会在这儿，明天是双休日倒也不急着催他回家做作业。父子俩穿过大棚区来到路边的几株歪脖子沙枣树下，大牛问道：“看这情形事情有点复杂，你知道些啥情况？”
“爸，我和杨斗陪着王力群被小轿车接回来没多久啊，具体情况不好问啊。等下杨斗过来就该打听出一些情况了，只听说那司机挺有钱……”赭小林只是听王力群师傅秦林说肇事司机愿意出大价钱私了，王母已经答应了私了方案，王力群兄弟三人吵闹不一，这事也不知最终会怎样？人命关天，外人最好别掺和这些事宜。
这时胖子杨斗在院门口东张西望的终于发现了赭家父子，他跑上来急说道：“我们先回去吧，这么大的事哪会轻易了结呀？唉，王叔死得好惨全身都被压扁了……”
赭大牛心里焦躁，他暗想道：王一山是个硬汉，可惜三个儿子太小了没个主事人不行，孤儿寡母受了这么大的伤害王家以后该如何是好？唉！……
赭小林瞅见父亲皱眉沉思十分悲伤至痛，看来对其救命大恩铭记于心终生都难释怀，这份知恩图报之情弥足珍贵世间少有，只怕老人会郁结于心就真的麻烦了。
小林为转移开父亲对死者的缅怀伤心之情小声问道：“爸，你是赶马车过来的么？天太晚了，我们去辞行吧，明日再来。”
赭大牛点了点头，三人再次进了温室小屋和家属们提了告辞离开之意，王母趔趄起来拉了拉大牛的手表示自己心绪乱了失了礼节万莫怪罪，她吩咐大儿子送一送。
院外的围观表哀思的人群已散了许多，大多都回家吃晚餐了吧。大牛步履沉重的围着粗陋木棺转了一圈，他带着几个孩子行注目哀礼片刻又鞠三躬后出了院子，王力群一直送到大马路捆在电线杆的马车前。
大牛拍了拍王力群的肩膀小声嘱咐道：“孩子，节哀！坚强点，啥事情多听你母亲和师傅的……”十五岁半的王力群已经有一米六还高了，他身体不胖不瘦肌肉发达介于杨斗和小林一个胖一个干瘦之间，给所有人一种粗犷坚韧相当有暴发力的强大印象，这小子绝非池中之物。
王力群复读了一年后刚考进二十八中学初一十班，水工团小学这一届顺利毕业的有近五十人，绝对是创小学校记录的伟大毕业班。王力群这个学弟一进中学就和初二八班的老同学杨斗、赭小林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热乎上了，除了五节大课几乎都泡在了这个初二年纪班。
王力群在初一新生中是个风云另类人物，不少新同学都被其课外约架打得服服帖帖。这一届的工厂子弟学生群体已风光不在，因为周围工厂大多效益不好没有新鲜血液的加入，学生从源头上少了，子弟学生已经混不开了。二十八中学终于走过其子弟学校的落后历史，成了名副其实的市中学。
赭小林对自家马车太熟悉了，他凭感觉瞬间就发现马车不对劲儿，肯定最近翻车过。他问父亲道：“爸，这车轱辘移位了，叽叽呀呀的不稳当，是不得修一下？”
“黑灯瞎火的折腾啥呀？快些回去……”大牛严厉呵斥道，内心压抑郁症使他口气很生硬。
杨斗听出了父子间的一丝火药味儿，他立即把话题引向了菜农帮帮主秦林身上：“小林，你知道王力群打架为啥老厉害了吧？他师傅秦林那老家伙不简单，我只知道他并非安徽人……”
“咦？菜农帮不就是安徽帮么？”赭大牛果然也来了兴趣，他虽然和秦林喝过酒并未多了解这个沉默寡言的老者前辈，他立即追问道：“胖娃，秦老爷子真会武功？”
“赭叔，秦林这老头是个会家子却隐藏很深，我带了礼物去拜师学艺他总不同意。哎，这老家伙高深神秘了好些年，直到前几年才买了甘肃媳妇生了个娃……”
从杨斗断断续续的叙述下，赭家父子这才明白敢情菜农帮并不全是安徽人还有陕西和甘肃人家，只因秦林最先到来还搞成功了温室大棚又教了后来的王一山和罗铁义家等后面加入的菜农们，经二十几年的聚集发展才终于形成了如今的宏大规模。
赭小林一下就抓住了主要主题，他疑惑的问道：“既然秦林不是安徽人，那后来的菜农为什么全是王罗两家召集来的老乡呢？他这老江湖的开帮祖师不应该纵容安徽人壮大呀？”
这确实是个疑点，按中国人地域民族、血缘亲疏的关系社会论，秦林站稳脚跟后不提携家乡人，这真的不合常理。
“我感觉这老家伙包藏祸心，他应该是想隐藏自己。”杨斗对秦林不传武功给自己一直耿耿于怀，他借机腹诽道：“奶奶的，估计这老家伙是罪大恶极的逃犯……”
赭家父子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西域一直号称是“犯罪者”的天堂，这里随便抓一些人细细一查身份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又说“遇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拋一片心”就是这个理儿。
“王叔这一倒下，菜农帮怕是不稳。”赭小林不无担心的说道：“王力群应该会退学……”
“这个……不会吧。”杨斗很是怀疑的说道：“他留级一年才考上中学，再怎么说初中总该念完啊。”
赭大牛虽然一直在驾驭马车，可耳朵也时刻关注着两个小辈的谈话。其实大牛心里也赞成了儿子的说法，王罗两家真会败落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