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取代长安坐在琴架前,三两下随手拨动琴弦试音,片刻后才开始弹奏。
她弹的依然是长安方才弹的那首曲子,只是技巧明显更娴熟精湛,听起来自有一种言谈之间随性淡然的平和安宁,长安听着听着,整颗心都静了下来。
云清再抬眼时长安已经躺在床上睡熟。
她鼓了鼓腮,光着脚丫走到床边看了睡的犹如死猪般的人一会,郁郁地爬上床背对他。
……
第二天一早云清着人备马车赶去将军府。
老将军夫妇去世,云清想去拜祭她们一番,再顺便去看望一下那个被孙猴子带回来的女人。
云清嫁入东宫后就很少回府,少有回来也是把府里闹腾得一团遭,因此她刚进府门,各院得了消息的丫头们便开始叫苦连天。
“表小姐可真别回来,一回来定然是不把每个院子走一遍不罢休的。”
“还有东林园新摘的果子,上次表小姐回来时全给吃光了,本来我还想着留下来做些果酿来年给老将军品一品呢。”
洛怀远去世后,皇帝依旧保留他在世时的一切尊荣,府中一切事物全都保持原样,就连下人们都还是好些年前的那一批。
老将军夫妇都是很和善的人,府里的下人都很喜欢他们,二人去世之后不仅时常上香祭奠,还时不时做些他们爱吃的东西过去拜祭。
孙嬷嬷刚走到门前,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
云清站在孙嬷嬷身后,听了这话垂下长睫,向她低声道:“劳嬷嬷帮我准备些外祖父和外祖母平素爱吃的东西,我稍后就过去。”
孙嬷嬷低头应下,临走之前又停下脚步对云清说:“表小姐,小姐她在外漂泊,吃的苦已经不少了,老奴希望您……”
“嬷嬷不必多说,我都明白的。”云清对她温和道:“只要她能安安生生地在将军府里待完后半生,我断不会为难于她,这一点尽可放心。”
刚才来正厅的路上孙嬷嬷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跟她讲了一遍,孙猴子似乎是在漠北之行中遇见了本该殉情而死的洛晴初,那猴子惯不会安好心的,也不知到底是怎么想的,竟将那累赘给带回了京城,现今正住在晴初阁里。
云清对生母并没有什么好感,也不是很想见她,但她毕竟是自己生母,自己若是连面都不露实在说不过去。
祭拜过老将军夫妇后,云清被孙嬷嬷引去晴初阁。
云清早些年曾经好奇过这个院子,因为外祖母平时看起来都可开心了,但每次只要路过这里都会露出很伤心的神色,她问洛晋离,洛晋离告诉她,晴初阁门前的那颗银杏树,是当年她的生母洛晴初亲手种下的。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这里却依旧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瞧不出半点破败的样子,只是可惜,景物依旧,人面却已全非。
云清惆怅地想着,若是外祖母还在世,得知她往昔最疼爱的女儿还活在人世,不知该有多高兴。
临近阁楼,有一阵悠扬的箫声若有似无地传出来,云清脚步顿住,仰头看向阁楼上正垂眸看着自己,吹着箫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