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晴空万里,冰雪消融。趁着这个好天气,少门主音书告知三个新人一个听起来并不好的消息。
“下山?”
“历练?”
归真和小雨俱是愁容满面,前者不想离开,后者不想吃苦。
小雨哼哼唧唧的趴在饭桌上,一想到又要风餐露宿,流落荒野心里就一阵阵的泛苦。人总是尝了甜之后就吃不了苦,某雨犹甚。
“历练也不全是坏事,而且每位弟子都是要过这一关的。”江寂一脸笑意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也一样可以。”
“师父~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啊!我舍不得离开你!”还有你的厨房!小雨可怜兮兮的望着江寂。
“不行!!!”五味斋里响起齐刷刷的回答。“师妹啊!我们也离不开师兄的!你不要和我们抢啊!”
“······”
“新弟子下山应该是有随行,负责我们的是哪位?”归真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这······此次只有你们三个人,这是少门主特意吩咐的。”江寂发现这三位总是与他人与众不同,频频首开先例。因此,得到这个消息之时,他竟然觉得理所应当,就该这么与众不同。
“她还真是相信我们啊!”归真讪讪的说道。
“你们也不必忧心,这种历练本来就是智者见智,即便没有惩奸除恶也没有关系,天下太平总是好的。”
“那我们去哪里?是不是衡京?”归真两眼放光,一脸期待。江寂没好意思直接戳破,只是淡淡的说:“到时候你们自会知晓。”
“······”师父,不带你这么吊人胃口的。
“烟雨村?怎么挑了这么个地界?”祁妙冲着莫明嚷嚷,自家得意门生怎么也该去衡京,再不济也该是风雪城,这么个小地方有什么意思!简直是暴遣天物!
“哼!孤陋寡闻。”莫明折扇一收,往他额头就是一抽!
“喂,你打我做什么!”
“看看你脑子里装的是不是都是水!烟雨村都没听说过,还好意思在这里抱怨。谁不知道那个地方是楚遥王母妃的故居,当今圣上为向摄政王示好,特意把它从江南划出来,作为独立于朝廷的特殊存在。”
“能有多特殊?”祁妙倒是不大信。
“赋税、徭役全免,司法交由楚遥王府负责,但凡皇帝选秀女,便有一个固定名额。”
“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有大批人乌泱乌泱朝那地方挤吗?”
“非也,朝廷形势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哪天那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就会失势,那时最先覆灭的必定是这个号称“国中之国”的烟雨村。有些权势地位的都不会为了蝇头小利去趟这趟浑水,就更别提那些王孙贵胄,个个都是避之不及。所以,一般跋山涉水前去的大多是穷人或者文人。”
“文人?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江南烟雨村风景如画,人杰地灵,过去不知多少人向往,听说这个名字还是一位皇族女子起的,只因喜爱那里的烟雨朦胧。”说到这里,莫明也面露几分神往。
“我们习武之人才不在乎什么烟雨朦胧,我徒弟去那里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再说,徒弟去历练,我这做师父的不让跟去护法是个什么鸟道理,万一出了点事,我上哪里再寻一个关门弟子。”不说还好,一提到此时,祁妙就气不打一处来。
“哦,我怎么听说那位关门弟子的武功远高于师父,平时但凡有教习之事,某人都是推给徒弟去做。这要是真的下山,还不知道是谁照顾谁,谁保护谁。”
祁妙不自然的咳了一声:“你不是常说什么青什么蓝嘛,他就是那个青呗。不过,我不去也就罢了,你怎么也放任你家那个,你不是一向管他管的厉害,这此居然这么淡定。况且,你不是一直想去那个···那个···什么村的。”
“烟雨村!”莫明忍不住扶额。
“对,就是那个,大好的机会诶!”
“不去,青檀门离不开我。”莫明瞅了他一眼,随即明确的拒绝。
“书呆子,从小到大一点不变。算了,我也想趁他们历练出去浪一番,要不然就去门主那里吧。说不定也能有什么艳遇,哎,我听说门主夫人就是这么来的。”
“我也去。”
“!!!!!!”
“你不刚才才说这里离不开你吗?”
“你不也说我是书呆子吗?我这呆子也是时候做出点改变了。更何况,我也想有次艳遇!”说完,莫明甩袖而去。可不知为何,祁妙觉得他好像加重了“艳遇”这两个字,大概是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吧。
“果然这么多年一个人,还是会寂寞啊!”祁妙觉得自己终于懂了一回他的心思了。
就在小雨他们在苦恼即将到来的历练时,远在苍雪峰的峰主却难得度过了一段清闲的愉快时光。
由于在他眼里的舍己救人和别人眼中的自讨苦吃的行为,他成功的在峰上过上米虫的悠闲生活。好吧,其实以前他也是这么过来,只是因为这一次受了点伤,伊影就不再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而是应某人一天一变的要求,每天送来许多新鲜的吃食。但是可惜,因为某个人物的到来,冷峰主的幸福生活从此告了一个段落。
这天又是被催着做手擀面的一天,照例,伊影在厨房里忙乱着。刚把火升起来就听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又使唤你干这种厨娘的活了?”
伊影继续她的活,笑嘻嘻地说道:“把他饿瘦了,我怕你毒死我啊!”
对方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面上的轻纱飞扬,露出白皙粉嫩的一片。
“你来还蒙什么面,也太谨慎了些,峰上可都是心腹,托那位北衡第一美人的福,我又翻查了一遍,可不敢出现漏网之鱼。”
“第一美人?这话让她听见可不得了。”对方听出了伊影言语之间的嘲弄与不满,出言提醒道。
“那又如何,有本事让她再来杀我好了,因为她峰主才受了伤,这笔账我可忘不了。”伊影拳头一握,面团顿时走了形。
“说到底还是为了他呀!”
“才不是!因为他受了伤,我这些天当牛做马的,累都要累死了!”伊影拔高了声调,窗外树枝猛地一颤,对方却但笑不语。
伊影见了她的笑容,有些发虚,下意识转移了话题:“你来也不问问他的情况,倒是关心那家伙了,你也不怕他伤势恶化。”
“他要是有个好歹,你还有心思与我这般谈天说地,早就哭哭啼啼的守在床边寸步不离了。”
伊影脸上一红,抄起锅里细面,浇上煮了许久的骨头浓汤,又撒上嫩绿的葱花,正要淋上某人最喜欢的红油辣酱,却被出声制止。“病患就别吃辣了。”
“唉,我说他也不听,到时候又生闷气。正好,姑娘陪我一同去,问起来就不关我的事了。”伊影冲她眨眨眼,端上大碗就出门。
“哼,鬼灵精。”
那人摇了摇头,跟着她一同离开。谁料她走过天南殿,直接向山上寻。
“这是怎么回事?”那人问道。
“噢!我是跟着香味寻人,自从受了伤,他是越发坐不住,天天打野味,开小灶,正餐也一顿都不少,想要找他也不是件容易事。姑娘,我听见烧火的声音了。”说完伊影的脚步越发轻盈,生怕被听见似的。
在前面一块巨大的背风石后,一缕青烟缓缓而上。
两人蹑手蹑脚的绕过石头,就见冷峰主正专心致志的烤鸡,那鸡已经被烤的金灿灿,只差撒点料就可以享用了,突然,两块石子出乎意料的飞出来,将木头烤架打翻,那只鸡不出意外的掉在草堆里,满身尘灰。
回身取调料的冷峰主:······
端面的伊影:······
画面如静止一般,死一样沉寂。忽然,某峰主反应过来,大喝一声:“哪个无耻小人下此毒手,给我滚出来!”
“······”
某无耻小人淡淡然走出来,长发微扬。双眸虽含笑,眼神却微妙。伊影不由得向外退了几步,以防有误伤。
“别来无恙啊,冷峰主。”
“许久不见,你就给我这样的见面礼?”冷峰主见到她忽地冷静下来,又变得神秘莫测的样子。
“彼此彼此,你不也给我搞出一身伤。”
“那是意外,是我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
“那这个呢?也是意外,我说了多少遍受伤不能吃油腻的!”
“我没吃啊,这不是让你毁了。”
“那你刚刚在骂什么?”
“骂那个烤这只鸡诱惑我的人,不知道我现在不能吃油腻的吗!”
“那我这个见面礼送的可好可及时?”那人笑得幸灾乐祸。
冷峰主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不好,溅我一身灰。”
“······”
与此同时······
伊影:手好酸啊!到底什么时候聊完?
“这有什么,以后的几天你都沾不到荤腥了,留下点油灰,就当个慰藉好了。”
“······”
手已没了知觉专心看戏的伊影:一山更比一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