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入境着实容易多了,蓝兔虽然不是特别熟练,但在九儿指点下不多时便寻得了月曦一族栖息之境。
这回终是不必似无头苍蝇般乱窜,那栖息之地外围似有守护神一般,似是给整个地方都包了一层透明薄膜,原先他们几人便是寻到也进去不得,如今倒方便,入这境地如穿过一层水般,逗逗眨眼便不见了蓝兔他们身影。
此地之内,又是另一番不同于天悬白练处的别有洞天之景色,要说天悬白练百鸟争鸣,银辉轰腾,已是繁茂草木再次恢复往日从前的一片欣欣向荣,那这曾经炮火连天留下隔泪所见的满目疮痍的栖息地恢复竟还比其不足。
此地原本也同外处一般繁盛,继黑心虎袭击而后,便寸草不生,又因是一密地,与外几乎切断链接,当年若非狐一刀的背叛,此处也不会让黑心虎侵袭一场,生灵涂炭,因而恢复十分缓慢,此时也不如天悬白练繁荣,嫩枝嫩芽,显然是刚刚醒来的样子。
跳跳走在这里,便又想起了归九师父,也有些心神不定。
神鹿九儿一脸怀念地看着这里,十二年过去了,当年她长眠不起时竟遭遇了弑主之仇,有恨而无处发泄,苦了自己那任主人遭此磨难,最终还不得不以牺牲护月曦花周全。
如今月曦风波再起,看那邪的实力,怕还要比十二年前更有波折,如今她也只好守护新主,以弥补过失。
蓝兔在嫩生的草芽地缓慢前行,只觉得眼前好像总有光亮幻影,棵棵草木都在她面前动荡,好像闪闪烁烁,每走一步,都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但又被地底的无形细丝拉扯着,自己似乎与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密切相连,呼吸缭绕的空气里都是亲切的召唤的味道。
大概这便是自己吸收了月曦之力后的状况吧。
月曦一族栖息之境实际上并不算大,在这个秘境中有至少三分之一的地方都是月曦圣地,也是他们需要进入的地方。很快,蓝兔九儿几人便已经快走到此境中部的圣地——他们已经站在圣地围圈中的阵法外了。
在阵法内,便尽是圣地的领域。
奈何无揽月玉笛便不可入阵,只好干站在阵法外,商量片刻,几人决定先在此附近寻找揽月玉笛,便兵分几路踏轻功而去。
不多时九儿便与跳跳走到了一路,她言自己并未感应到他处有何揽月玉笛的感应,却觉得此处有所不同,应该呆在这里等等,一定有什么不同。
蓝兔在另一边也同样忽然感觉到这个方向似乎有一个与自己同样,或者,不如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月曦之力,好像将要不怀好意地降至于那里,但她明白也不能贸然行动,便立足于一高岩之上,眺目远观。
而跳跳与九儿此刻想必也察觉到了气氛的赫然有变,呈欲战之势。
连另一边的大奔都感觉空气里有点不同的意味,也按鞘欲出,指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奔雷宝剑都嗡嗡剑鸣兴奋,紧张异常。
“飞天绫,飞九天——”一个空灵的声音忽然从空气里挣扎出来,在整个月曦之地里回荡不止。
蓝兔跳跳一听见此声音心中都是一惊,九儿也微微皱了眉头。
这声音口中念决不正是飞天舞第一式,飞天绫么?
跳跳听这声音只觉心弦颤动不止,熟悉的名字不由脱口而出——“小鹿!”
“琵琶有心月儿圆”的口诀似是因这一叫卡在念决者口中,不多时,跳跳周身边点点精光凝聚,小鹿的幻影浮在空中,还是从前那双大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跳跳:“你……是跳跳?”
“小鹿,没想到你居然……”
“上任主人并没有活着,这只是她的一掬魂魄。”九儿在一旁打破了跳跳的幻想,解释道。
但跳跳依然感到很安慰,至少他可以再看见小鹿了,虽然也明白,这种现状不会持续太久。
“跳跳你这家伙护卫也太不称职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再去过月曦湖看我,真是过分,我该怎么惩罚你呢,”小鹿还没有改变从前傲娇刁蛮的性格,皱着眉头指认跳跳的不负责任。
“我这不是来了吗,哪有不称职啊。”跳跳没有细数十二年间十年卧底的仇恨以付七剑合璧无法前往月曦湖让黑心虎动疑,也没有纠结再两年的仗剑江湖,苦难与友共。
他现在来了,这就够了。
“哼,我道你也不敢不来,不过我也不会因此耽误自己下辈子啦,我将三魂六魄留了一魄在这里等你,然后早早就赶来生去啦。”
“你可不许说我不仁不义不等你,我来生还要再去找你呢,遇到了我,你要敢认不出来看我怎么罚你!”
跳跳沉默着,良久答一声:“好,一定认得出你。”
且不说来生依然留情,留一魄于世间,待完了心愿便将消散,来生六魄缺一,则有可能痴痴傻傻,此问不答,他何当跳跳。他即使寻她来世一生,她即使痴痴傻傻,他亦全无悔意!
“跳跳,你也知道我再多说几句后就要离开了,我也不无他求,只愿还你玉笛,再于我吹奏一曲,留着揽月玉笛,我便去了。给——”
青色玉笛现于跳跳面前。
他曾道,此笛只再为她一人奏响,可惜那时她已独留他一人,万念俱灰,便将此笛与月曦湖同她常伴。
她留了那笛子,知了那原是揽月玉笛,是归九予跳跳父亲以携的,后,便给了跳跳。
她便留了此魄,归玉笛还他。
“这玉笛除了用以月曦……就不许再给其他人吹奏了……”
“你,你听到没有……跳跳!”
“好,不给其他人吹。”跳跳听出小鹿声音的颤动,只不迭答道,忽地就大声回应:
“我只等你来世再吹!”
泪如雨下。
心如刀割。
笛声如呜咽。
蓝兔闻音轻功归来,大奔也莽莽撞撞跑来。只听笛声凄扬,小鹿的魂魄缓缓散去。他们没有打断跳跳,只等静谧里的悠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