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靖刚才走了神,并不知晓父亲所言何事,于是他只得点着头应和说:“父亲说的是,就按您说的办好了。”
沈念恩没想到儿子答应的这么爽快,因而内心很是愉悦。
接着,他又补充道:“那新船‘乘风’号现在正好还没租出去,船员们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有空得多去码头指导一下,这次我们就乘‘乘风’号出海,咱们父子二人一齐坐镇,大家的心里肯定特别踏实。”
沈康靖一听傻了眼,原来是要出海远行,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他心里琢磨着,这样一来,自己缺席那么久,说不定凌罗和卢庄真就好上了。
可既然已经糊里糊涂地答应了父亲,此刻他也完全想不出个可以反悔的理由来。
“哎,人生真是难题处处啊!”沈康靖无奈地在心里默默感慨着。
三天后,沈家父子便乘着“乘风”号出发前往新加坡了。
起初,沈康靖虽有些不情愿,但同父亲一起乘着自家的全新商船出海,他竟有了种御驾亲征的感觉,且这在二人的有生之年可还真是头一回。
因而很快他的坏心情便被父亲的笑容给带走了。
在落日余晖的温柔爱抚下,望着金鳞浮耀的无垠海面,沈康靖站在甲板上听着父亲畅想未来。
“我们兴和商行如今已经有了七艘海轮,但运力却没有超过六百的,所以我觉得这还远远不够,未来我们应该有十艘,十五艘,甚至二十艘,总吨位也应破万,这样也许才真能跟白齐芳比上一比。”
沈念恩的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虽然商行的发展不为斗气,可白齐芳曾经的话确确实实刺激到了他,只是这一点旁人不知罢了。
见沈念恩斗志满满,沈康靖以及身旁的两个年轻海员均为他鸣起了掌声。
待到夜晚,众人皆回舱休息时,沈念恩独立船头对着苍天和大海感怀无限。
此时,淡淡的月光下,他在心中默默诉说道:“清阳兄,如今我的梦想,当然也是你的梦想,乘着国人建造的轮船出海算是实现了,你会不会为我感到骄傲呢!”
虽然只有浪涛声无意地回应着他,可他的脸上却仍是慢慢浮上了些许笑意。
不多时,他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恋人,因而他继续低吟轻语着:“虬枝,当年我的话大部分成真了,如果你还在,一定可以同我一起出海,只可惜你走得早,后来的一切都看不到了...”
这言语中虽带着一点自豪的味道,但听起来又免不得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哀楚...
几日后,“乘风”号安全抵达新加坡。
沈念恩与李应泉相见后,二人自要好生庆贺一番。
沈念恩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祈求李应泉帮助的落魄猪仔,如今的他羽翼丰满已经成了可以同李应泉平起平坐的航运商人。
李应泉为他感到骄傲的同时,内心也深深地佩服着自己的慧眼识珠。
而沈念恩亦是不住地感激道:“应泉兄,要是没有你的话,怎么可能会有我沈念恩的今日呢!所以只要你开口,我沈念恩可以做得到的,我一定竭尽全力相帮。”
自那次财力大损后,总算恢复了大半的李应泉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如今的他头发已白了近一半。
学乖了的他为了稳妥起见,决定效仿大部分南洋商家,租船送货,这样虽然少了些赚头,但是可以将风险压到最低。
于是,经过协商后,双方最终决定,“乘风”号以每年两万的价格租给万福商行三年,这样双方心里都可以接受。
这价格可是相当低了,要知道它的兄弟“云崖”号上个月的租价可是每年三万五千两白银。
沈念恩终于有能力回报那个当初拯救他脱离苦海,且带着他走上发迹之路的大恩人了,因此他感到由衷地欢欣。
李应泉自然也是感慨万千,他深知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施人以恩惠,日后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且还有一事值得一提,那就是沈康靖这位年轻人给他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一天,沈康靖在“乘风”号上指导着海员们遇上机器故障要如何解决时,正巧被李应泉看见了。
打听后才知,原来这年轻人在外求学了共十年。
于是李应泉心想这沈康靖不仅人长得十分英俊,且还很有教养,很有能力,要是招他做女婿那该是多么好的一桩事啊!
只是想归想,李应泉却没开这个口,他知道沈念恩只有一个儿子,招人家入赘,有种强人所难之嫌,且毕竟此次租船和熟悉“乘风”号才是最要紧的事,因而他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新加坡的事情搞定后,李应泉强烈邀他父子二人去槟城放松放松。
对方强烈相邀,沈念恩又不好拨了人家的面子,几年都没怎么好好休息了的他终于决定照李应泉所言,去槟城一趟。
玩了十几天后,沈家父子才终于返回了广州城,可这一来一回就足足花了两个月之久。
这期间花旦凌罗在广州城内名声大噪,一是因她演技精湛,获得了戏迷们的高度认可,甚至被誉为名角凌天的接班人,而更主要的另一点原因是她经常与卢家大少一同出席上流社交场合,因而好事之徒们也就逮到了大肆宣扬她的噱头。
凌罗近日的声名鹊起自然免不得引来了许多人的羡慕甚至是妒忌的目光,而这当中就包括她那因伤静养的师姐凌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