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无所事事过去几天,没有萧知瑾的任何消息。祁渊依旧半点焦急神色都没有,到底寻回这伏音琴是救他的命,偏叫我这个事外神干着急。
但要说完全事外好像又不大准确,我估摸着自己会这般着急,无外是因为那纸婚书,左右这件事都与我脱不了干系。
为此我飞去红枫林在锁梧耳边叨嗑了许久,可她只顾着饮酒,我说完一句她就碰我一个酒壶子,并好言劝道:“酒入愁肠能消愁。”
我说饮酒消愁愁更愁,她又说她那枫红醉酿和一般的酒不一样,别的酒是用来醉神,她这个枫红醉酿则是用来清醒的。
结果须臾不到,她自己先醉得一塌糊涂难分虚实,最后剩我漫漫独酌,尽是无趣。
不晓得那天我喝了多少酒,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卧榻上躺着。
我不会认为是自己跑上来的,只因我觉得在外面睡得会更加自在。
那锁梧就更不会管我了。
曾经我们在红枫树下大醉三日,艳红灿灿的叶子铺落了我们一身,她清醒后怕我着凉,硬是再往我身上挪了一大坨叶子,几乎将我叶埋,也没想过将我挪回屋里盖上一张温热的被子。
许是枫红醉酿喝得太多,现在脑子还嗡嗡响着,心想锁梧酿酒的本事越来越在行了,这枫红醉酿的酒后劲儿可真足。
顷息后,锁梧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走进来,我大口喝完醒酒汤,还未来得及好好夸她脑子有了长进,就听她丢来一句霹雳般的消息。
听她说这醒酒汤是祁渊亲手为我熬的,我差点没把咽下去的汤汁给吐出来。
“那我躺在这卧榻……”
“自然是他把你抱回来的。”她在我旁边坐下,用一副我好事将近的眼神看着我,“小柯,你行啊,那祁渊太子都追到这里来了,你可知我这红枫林是几百年没进来个正经神仙了,一来就来个天族太子,这事要是传到四海八荒,我这红枫林还能不能平静了?”
我:“……”合着我就不是个正经神仙了?
这话我怎么听着瘆得慌,“锁梧,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我活了十几万岁也没种出个桃花,这等好事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她依旧一脸的似笑非笑。
我便更加肯定说道,“我说的是真的。”神情也开始笃定起来,“那祁渊不知是哪只眼睛发抽,竟将我看成了他的心爱之人,就连他那侧妃南栀都分辨不得,生生将我看成了她的情敌,估摸着她在祁渊心中的地位不低……”
“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锁梧有些急切打断我。
这些事倒也不是我刻意打听来的,只是那日从阎王殿里出来之时听那黑白双煞议论过,说那祁渊曾经和一位女仙君爱得死去活来,甚至还为了那女子下凡历劫,他的那身伤便是历劫时候留下的。
不晓得他要做什么,连自己的仙根也不顾。
锁梧轻摇我的肩膀,“小柯,外面的谣传信不得,你可不要胡思乱想。”
我微怔,“锁梧,我听你这话里有话。”顿了顿,我问,“莫非,你也是个知情人?”
她忽然就被我问得局促,嘴唇动不出一句话来,顺着她慌乱的眸光看过去,祁渊正站在门口,徐徐走进来,“好些了?”
我略略僵硬地点头。
也不知刚刚的花被他听去多少,大抵是锁梧也怕他,因他生得冷俊,淡漠的时候能散发寒光,慑人发冷。
寻思着以后这枫红醉酿也是不能随意喝了。
在红枫林待不得多久,一来我不想麻烦锁梧,二来有祁渊在,我和锁梧也不能聊得尽兴。
走出林子门口时候,锁梧拎了两壶枫红醉酿给我捎回去,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枫红醉酿挣扎许久,最终还是狠心拒绝。
我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保不齐下次还得喝出什么祸端来。
路上,祁渊走在前头,我慢悠悠地紧跟在后,却也不是回客栈的路,去的是一座建在湖畔中央的大宅子。
祁渊管它起名为仙人居,寻常人是来不得的,因仙人居上方被设了仙法,用凡人的肉眼看不到。
我粗略打量着周围,环境幽静,人迹罕至,有几分与世隔绝的韵味,确实能应字。
毕竟仙人住的那都是寻常人到不了的地方。
不等我开口问,祁渊已经将我领去我要暂住的院落。
并非很大的地方,旁边就是他的书房,再向右就是他的寝室,我和他之间说好听点是隔了一间房,但说白了就是隔了一面厚厚的墙。或许那连墙都不算,那点距离对神仙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这要和客栈置于木床中央的厚被条子相比,看起来已能算是一种意外的恩赐,总归不用和他挤在一间房,彼此都得不自在。
房间似是被人精心打扫过,纤尘不染,里面的布置很简单,却也和我的口味相投,不由得在心里默叹:我不过是去红枫林走了一趟,祁渊就将这些事安排得这般井然有序,还合乎我意,若非我知道他心里有其他女人,估摸着这回还真会信他的真心托付。
只可惜我这棵几万年都不开花的铁树,嗅不得半点清芳,他祁渊这般殷勤地给我浇水,也只会让那枝干冒出几株新芽,有新芽也靠不住,轻微的风吹雨打它便会折了个干净,到头来他还是白忙活。
也罢,既然好说歹说也收不住他往死里栽的劲儿,索性就让他摔个彻底,痛得无法自拔之时自会退缩,我也省了不少力气。
沉沉眯了半响,醒来时候时朽已经坐在房间。
“你最近闲得慌?”一时没控制埋怨的语气。
并非我记仇。
上次他来我玄灵山说了祁渊的情况,让我没放下情面飞上天宫,硬是结了个糊涂姻缘回来。之后闲暇之余总要暗暗埋怨,若他那天没来到访,我便也不会出了那玄灵山,也就没有后面那些麻烦事。
时朽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听我声音略略沙哑,还贴心给我酌了一杯水,“你就因为那件事,这么久都对我避而不见?”
不想提及旧事,只好故作无知,“哪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