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原本还在笑话年长的妇人,听了这年轻妇人的一席话,议论纷纷起来,什么“养不教父之过”、“上梁不正下梁歪”之类的话都说了出来。
一堆人开始指责起小南瓜和湘君。
大树打量了一下这年轻妇人,白狐裘短袄外还披着一件水青色披风,让原本娇艳的脸蛋显得更加仙气十足。但是头上的那只黄金步摇估计有些重,生生把仙气遮住,显得有些俗气。看似低眉顺眼、温柔善良,可眉眼间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精明。
这个年轻女人不简单!大树得出一个结论。
她三言两语就把矛头指向了小南瓜和湘君姐姐。先是把责任推到小南瓜身上,让众人以为是小南瓜推人,然后为他辩解,让他人觉得是小南瓜的家教有问题,再把注意力集中到湘君姐姐身上,让大家觉得是大人管教无方,才养出一个这么顽劣的孩童。再顺势把年长妇人夸了一顿,哄得那妇人心花怒放。
大树摇摇头,小南瓜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小南瓜原本还在得意,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那么轻易地就扭转了局势,脸都憋红了,“你的家教才有问题呢!”说完拉起湘君就想走。
可还没走几步,就被那年长的妇人拦住了。“我当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被我儿子休了的扫把星啊。今天打扮得这般妖艳,是想勾引哪家男人啊?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种不详的女人,哪个男人敢要你?不过话说回来,也难怪了,你这种犯了七出之罪的女人,能教出什么好孩子,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居然被你带成了这般模样,可怜的孩子啊......”那妇人喋喋不休。
湘君一个劲地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小南瓜看了气急,骂自己就算了,还连带湘君姐姐,不禁有些恼怒,拉着湘君想走出人群,但是被那年长妇人挡住了去路。
那妇人不知是没站稳还是故意,居然一下子倒在了地上。那年轻妇人马上跪蹲在地上查看年长妇人的伤势,“娘,你没事吧?”接着转身楚楚可怜地看着湘君,“姐姐,我知道你怨我,可是周家不能无后啊。你伤了我,让我没了孩子,但是我不怪你。可是你今天居然唆使一个孩子来伤害婆婆,这是万万不能的啊!”
“我没有,我......”湘君头脑一片空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是你不能把怨气都撒在婆婆身上啊,你要打要骂就冲我来,我绝不还口!”年轻妇人哭得梨花带雨。
湘君更是手足无措。
忽然,人群挤出一个跟湘君差不多年纪的男子,扶起地上的两位妇人,“母亲,玉娘,你们没事吧?”
只见那玉娘一个没站稳,倒在了男子怀里。“夫君,是玉娘没用,惹姐姐生气,又伤到了婆婆,我......”玉娘嘤嘤嘤地哭泣。
大树听着这哭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难怪湘君姐姐被折磨成这样。这小妾那么厉害,轻而易举,不动声色地就混淆了视听,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哪个男人看了都心疼。
“湘君,你我夫妻缘分已断,何苦还来为难我的家人?事已至此,你好自为之吧。如若以后你还是这般狠心伤害她们,就不要怪我周齐不讲情分了!”男子悲愤交加地看着湘君。
大树看着这一家子,婆婆蛮横无理、儿子是非不分、小妾城府深沉,果然真是一户“好人家”,湘君这么单纯善良的女人待在这样的家不疯才怪,离开了反而是解脱。
虽说是解脱,但也不能便宜了这家人,大树观察得差不多了,觉得是时候出手了。
“空空、小影子,你们去护住湘君姐姐和小南瓜,剩下的交给我。”大树对两人嘱咐了一番,随即就上前了。
“这位周相公,你口口声声说你的前妻为难你的母亲和你的小妾,那可是亲眼所见?”大树故意把“小妾”二字咬得很重。
果然那玉娘脸色变了变。
周齐愣了愣,“在下不曾亲眼所见,但情况很明显,就是湘君所为。”
“看你仪表堂堂,想必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肯定知道三人成虎的典故吧?”大树提高了音量。
周齐点点头。
“古人尚且三人才成虎,你只听信小妾一人之言就断定是湘君干坏事,你不觉得你枉读圣贤书了吗?”大树讽刺周齐。
周齐被大树突如其来的斥责训红了脸,不做声。
“你尚且问问在场的哥哥姐姐们,问问他们哪个人看到了湘君姐姐动手伤害你的老母亲和美貌的小妾!”大树一褒一贬。
“这......”周齐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是我不好,让夫君误会了,都是我的错......”玉娘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抽泣。
“你确实不是好的!待会再跟你算账”大树瞪了那玉娘一眼,玉娘躲在周齐怀里拽着手绢。
“你以为是湘君害你的小妾跪倒在地上,那你问问大家,湘君从头到尾碰过她了吗?”大树疾色,“至于你的母亲倒在地上,这个你就得好好问问她,是不是出门的时候没吃饱饭,站久了就要倒在地上。亦为是被你虐待了,眼睛不好使,非要挡住小孩的去路!”
大树一席话笑翻了众人。
那周齐一家却都红了脸。小南瓜见大树帮自己教训这几个欺负自己的人,连连拍手叫好。
那玉娘倒是先反应了过来,“都是我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姐姐也不会跟婆婆吵架,只可怜了我那未出世的孩儿,无端端成了替罪品......”玉娘暗暗把众人的注意力能转移到湘君身上。
“居然敢跟婆婆吵架,这个女人肯定不是好儿媳!”
“敢跟长辈顶嘴,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也做得出来!”
“居然还害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太可恶了!”
“看她被夫君休了还打扮得那么妖艳,真不要脸!”
......
一时间众人又将矛头对准湘君。
果然是个难缠的女人,大树在心里暗骂。
“就她那个胆子和身材,她敢跟这么身强体壮的婆婆吵架,她是不要命了吗?”大树的话一出,众人皆捂嘴偷笑,纷纷点头。
湘君一副竹竿似的身材,站在可以装下两个她的婆婆旁边,这对比太明显了。
“你......”那婆婆指着大树,气得说不出话。
“至于你那个孩子......”大树决定赌一把,“我倒想知道,是有些人不想让他出生还是他自己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
玉娘听到大树这话,脸色一下子变了,但马上恢复了正常。
大树捕捉到玉娘的变化,自己果然猜对了,那个孩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