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百官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看着眼前的情景,太后也动了怒:“世王,当时你也一定在场。你来给哀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心里打着主意,倘若聿尘说他也看到了,就能借此讽刺世王拉拢人心,满朝文武都替他世王府解难。
倘若他说没看到...当然,这种情况太后以为是不会发生的。
“回太后,微臣当时扇坠掉了,只顾寻找扇坠,未曾注意其他事情。”聿尘一句话推得一干二净。
言下之意,我什么都不知道,别人怎么说也和我没关系。
至于信不信,那要看太后您自己如何定夺了。
“好!世王果真明事理!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枉私!来人,圣驾之下故意陷害她人!把春雨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原本太后只是打算借此为由敲打敲打世王府,没想到被人反咬一口!
皇家的颜面有损,太后咽不下这口气只能拿小丫鬟发泄。
总归她也不能告诉众人,明烟撒了谎,那琉璃珠明明是哀家赐给温灵雅,并叮嘱她好好利用的吧!
典型的打碎了牙也得往自己肚里咽。
“太后,春雨年纪尚且还小,想来也只是太害怕被责罚才撒了谎。明烟请求不要追查她的陷害之罪。”
“至于打翻了的清山露水杏仁羹,民女曾在因缘之下得了高人所赠的一小瓶初春雪山顶刚化下的雪露水,想献给太后,也顶了她另一庄罪,望太后成全。”明烟拿出一个小瓶,伏在地上,双手上呈。
袖子里的食指有意无意敲打着,聿尘若有若无的看了眼明烟。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算聪明。
一听雪莲露水,皇上的眼神也跟着亮了亮。
听闻初春所化的雪莲露水有灵药的功效,可做治百病的药引,比温灵雅那劳甚子水真贵多了。
只是雪山极冷无比,寻常人在山底都呆不了多久,更遑论到达山顶了。
太后闻言正了正身子,以寿宴本也该天下同庆做理由应下了。
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谁都不清楚,但明烟主动给了个台阶,为了皇家的颜面太后也不能太过追究。
除此之外,春雨本就是个替罪羊,太后也不好真罚。
因此客套一番后又赏了明烟一些东西,这事也就结束了。
歌姬换了一拨又一拨,丝竹之乐也不曾间停。
但众人的心思早已不在,都悻悻的吃着喝着,味同嚼蜡。
时不时看看太后和皇帝的神情,默默祈祷着宴会赶快结束,不要再生是非。
不知过了多久,寿宴终于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临别之时,众人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借机寒暄,奉承一下比自己官大的人或等着他人来给自己谄媚,随便收拾了几下就逃命似的离开。
聿尘和明烟也要离开,临了被慕延轩拦住了。
“聿兄留步,小将军好不容易回京一次,本皇子为他设了个洗尘宴,聿兄能否赏脸一同前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况且这五皇子实在是个死皮赖脸的主,今日说是洗尘宴,实则还是想套套明烟的话罢了。即便当下拒绝了,以后肯定还会有不断的借口和麻烦。
明烟实在不想再来一次皇宫,低着头戳了戳聿尘。
见聿尘不理她,又戳了戳。
聿尘依旧无动于衷。
正当明烟打算悄悄打聿尘一巴掌的时候墨清寒突然开口:“明姑娘,你为何总是戳本王?”
愣…再愣…
场面十分尴尬...甚至能听到慕延轩隐忍的笑声。
明烟尴尬的收了手指,往聿尘身边挪了挪…
慕延轩不做掩饰大笑起来,席战凯一直严肃的脸上也多了些笑意。
明烟这次仔细看了聿尘一眼,使劲的戳了戳。
聿尘叹了口气,用袖子挡住暗下捏了捏她的手:“五皇子相邀,自是聿尘极大的荣幸。奈何身边带了只极不安分的小野猫,想必带着她五皇子也不会介意?”
“哈哈哈,这一点本王与世王倒是不谋而合。本王也喜欢猫,自然一点也不介意。”慕延轩看着含笑明烟。
你才是野猫,你全家都是野猫!明烟愤愤的想,低头瞪着地板。
几人一同嬉笑着进了五皇子的正阳宫,没有看到温灵雅和温凌傅这点还是让明烟很满意的。
“倘若明姑娘不介意,本皇子能否直接唤明烟姑娘的芳名”慕延轩神情专注的看着明烟询问。
五皇子的视线令明烟感觉很别扭:“虽然民女极其不习惯,奈何五皇子开口,明烟岂敢不从。”
话外之意虽然我不想你那么叫,但如果你非得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也是没办法阻拦的。毕竟您是皇子,身份比我尊贵。
像是没有听到明烟语气里委婉的拒绝,慕延轩自顾自的说:“那便好,明烟看看我这正阳宫怎么样?”
“...很富有。”明烟观摩了半晌,很诚实且简要的回答。
宫殿里陈列了一大堆价值连城的古董字画,以皇子每年的俸禄根本不足以买下其中一个。
这五皇子还真不怕自己父皇起疑心。
席战凯又一次破了功,不顾将军的严肃形象哈哈大笑:“明姑娘真是个妙人,一眼就看出了实质。”
慕延轩也不生气,丝毫没有被人嘲笑地羞恼:“富有也是一个优点,谁的钱都不是白来的,总要先有脑子才能赚钱。”
席家上下三代全是将军,清清正正,从来没受贿过一分钱,也从来都没从百姓手里骗过一分钱,每次打仗之后,还会拿出将军府本就不多的积蓄安置难民。
可以说偌大的将军府只有那栋府邸值钱,席家上下三代过得还不如寻常人家。
慕延轩在皇宫里养尊处优并不知情,这话说出来任谁听都感觉他是在嘲笑席战凯没有脑子,况且还是在席战凯和慕延轩关系并不是那么明朗的情况下。
果然,席战凯的脸色登时黑了下来。
明烟很能理解席战凯的感受,大致就是你可以骂我蠢,但不能毁我席家名声。
席家上下三代都是保家卫国的战士,怎能忍受这般侮辱。
因此明烟抢在席战凯之前说道:“如此说来,五皇子确实是人中龙凤。常言道才生财,道生道,即便钱财全散给了百姓,以五皇子的能力再转回来也定然也是十分容易的,不是吗?”
“那是自然。”慕延轩一直在打量着明烟思考着什么,并没有认真听明烟说了什么,随口敷衍道。
“五皇子如此深明大义,明烟实在佩服之至。小将军听到了吗,五皇子方才说要把正阳宫所有财物全数捐给战乱百姓。不过我觉得还是给他留一点好,毕竟五皇子还要吃饭。”明烟冲席战凯笑了笑,眉飞色舞。
“臣席战凯代西境百姓谢过五皇子!”
明烟话还未说完,席战凯连忙行了个大礼,感谢的声音穿透了整个正阳宫。
慕延轩被声音一震,才恍惚间反应过来自己都答应了些什么,连忙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挽救一下。
“殿下爱民之心实属天盛之福,聿尘明日上朝必当向吾皇上奏。”
“是啊,与五皇子的心系天下相比,本王真是自行惭愧。”聿尘和墨清寒一前一后一唱一和堵住了慕延轩已经到了嘴边的言辞。
慕延轩深呼吸一口气,强笑道:“身为皇子,本皇子为百姓做些贡献本就是应该的,何谈上奏求功名?况且,本皇子也不想父王太过操劳,为父皇解忧自是儿臣们的本分。”
明烟弯唇笑了笑,不再接话。
“明烟,”慕延轩忽然对着她说道,“本皇子虽不是小气之人,但正阳宫这些财物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说捐就捐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本皇子做这些,只是因为你开了口,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什么?钱又不是捐给我的,我为什么要高兴?
虽然这样想,但毕竟是自己坑了人家的钱,做人不能太无耻。
明烟默了默:“五皇子为民着想…”
“这些话世王墨王和小将军都说过了,你又不在朝为官就不必再说了。若是真的想谢我,做本皇子侧妃如何?本王承诺,倘若你答应,正阳宫以后每年的收入都拿出来五成赈灾,如何?”
慕延轩这话一出,不仅明烟吓了一跳,剩下的人也都一怔,不明白慕延轩又在打什么主意。
聿尘看着慕延轩,漆黑的双眸风波暗涌。
明烟愣了下神,很快反应过来。
莫说五皇子真正敛财之地并不在皇宫,即便是在,正阳宫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如此,五成就想占她便宜,想得美。
明烟扯了扯嘴角:“五皇子方才说什么我未听清,也请五皇子莫要再说了,明烟没有那个福分。日后五皇子无论娶了皇妃还是侧妃,明烟都会相赠大礼以表恭贺。”
“什么福分不福分的,本皇子说你有你就有。在碧湖边你的聪明才智一点也不输男儿,能娶到你才是我的福分。”
提起湖边的事,慕延轩摆明是要用威胁。虽然卑鄙,但从某些方面讲,确实有一点效果。
譬如短时间内明烟并不像再和皇宫的人打交道。
只可惜,这一点效果对明烟来说和没有效果并无区别。真要和慕延轩在一起,恐怕更是要天天见到太后和皇上。
撇开这些不说,明烟心里还想要给聿尘生娃,怎能半途嫁给别人。况且,慕延轩比聿尘丑。
“在碧湖发生的事情,聪明机智算不上。五皇子若是夸我心地善良我会更开心,毕竟这世代,像民女一般以德报怨的人着实不多了。”明烟故意扭曲了慕延轩话中的意思,毫不在意的开口。
“如若我非要你做我的侧妃呢?”慕延轩眯了眯眼,“圣旨你也敢违抗吗?”
“五皇子是真的不明白这个东西的含义么?”聿尘抬起明烟的手,扣住细腕上的琉璃翡翠镯冷冷开口。
“本皇子自然知道,只是明烟恐怕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吧?一个对方都不知道的聘礼,算得上聘礼吗?”慕延轩冷笑道。
“五皇子说的是,对方不知道的聘礼确实不能算作聘礼,但这琉璃翡翠镯是我给烟儿的定情信物。”聿尘看着慕延轩着重强调了最后四个字,语气不容置喙。
墨清寒和席战凯不约而同离聿尘远了点,周边气场有些寒。
“五皇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救他吗?”明烟一只胳膊还被聿尘抬着,走也走不了。身上穿着一套薄纱裙,为了避免自己先被冻成冰块,明烟觉得自己应当出来缓解下气氛。
“为什么?”慕延轩依旧和聿尘对视着,丝毫不让。
“因为他长得好看啊,救了他再让他以身相许,我多赚啊。”明烟伸手戳了戳聿尘的脸,还是和第一次一样软,真好。
明烟这一天已经撒了无数的谎,功力早已炉火纯青。
再说了,她也没说错啊,聿尘确实长得太好看了。
还记得周离曾经说过,公子曾有一日上街巡查世王府设立的救济棚。结果不知谁走漏了风声,公子刚一出现在街口,一堆女子就娇羞着从另一道街挤了过来,弱柳扶风般有意无意的往公子身上摔,荷包也有意无意的往公子身上掉。
不到三里长的街,暗卫护着公子走了两个时辰才走了出去。从此以后公子都是易了容再上街。
由此可见,聿尘这张脸当真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