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想帮忙接过昏睡的青竹,被叶然拒绝了。
“青悠如何了?”
“回宫主,青悠姑娘好在会龟息功,如今性命无碍,只是后背伤势较重,短时间内需躺卧静养。”
叶然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安置好青竹,便往青悠的房间走。
门口伫立一男子,手时刻按在腰间的挂剑上,目光冷漠而警惕注意四周,见到来人,上前一步,“宫主。”
叶然颔首,“先进屋。你和黄生在外室等我,我进内室看青悠。”
黄生是掌柜的的名字。
房内,青悠因背后有伤,侧躺在床上,眉宇微蹙,似在昏睡中也不安心。
叶然走到床边,亲自为青悠探了脉,情况确如黄生所言,心便松了一松。
为青悠掖了掖被子,便到外室说话。
“人何时会醒来?”
“回宫主,最快也要明日辰时。”
黄生自己就是大夫,青悠的伤便是他给看的,当时血肉翻飞的样子令他心颤。
“接下来的日子,给你辛苦下,务必治好她,一切如初,一点儿疤都不能留。”
“不能留疤?这个……”黄生有些为难,伤口小不留疤还好说,伤口这么长又深,不留疤比登天还难呢!
叶然略一思索,“这样吧,青阳你传信回去,把墨画叫来,她最喜欢研究这些个东西。”
站在一旁沉默的青阳点头,“是!”
叶然打量了下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男子,倏尔一笑,“若非此次本公子遇难,你是否不准备出现搭把手?”
青阳沉默。
“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不问你为何之前不愿来启都。既然不喜欢这里,那你就亲自回一趟风月宫。”
“交给你两个任务,一是安排墨画来启都,二是调查墨书的风月令去向。”叶然眼眸一眯。
风月宫是叶然几年前一手创立的,设有琴棋书画四位堂主,分管宫里的事务。下设业务包含但不限于接杀手买卖,开冠以“莫问”为名的茶楼医馆等。
叶然不在时,大多是青阳或青悠在负责。
宫内的每个人都有一块令牌,每块令牌看似相同,却有各自的记号,是她亲手为他们所绘。
今日围场内的那块令牌,分明是墨书所有。
并非她怀疑墨书的忠诚,而是担忧宫内出了事,消息传不出来。
“属下明白。”青阳抱拳,应下。
*
叶然解开青竹穴位。
青竹一醒来,就要去找鲁全拼命,双眼充满血丝。
“冷静点!”叶然按住她,“你就这样杀了他,官府追究起来,责任谁担?花蝴蝶那弱女子么?”
“那我要怎么办!十年前是你向我保证能手刃仇人的!”青竹嘶吼道。
“是!我说的。这话依然有效,再给我点时间!十年都等了,难道这点时间也等不起了吗?还是说,你不信我?”
“我……”青竹红着眼,有些无措。
在十年前,叶然要带她走时,告诉她定有一天让她手刃仇人。
叶然带她进叶府,指着那片竹林告诉她:你以后就叫青竹好不好,我以后到哪儿都带着你。
自此,叶然成了她心中唯一的亲人。
她怎么可能不信她的话呢!
于她而言,叶然方才的话,无疑诛心非常。
“那就再等等,好吗?”叶然嗓音温柔。
青竹垂首,点头。
*
跟踪叶然的两个小厮,在春风得意楼等了一柱香,也不见人出来,又听到往里走的人神情兴奋说今日是第一名妓拍卖初夜的日子,他们互看一眼,便回去复命了。
赵姨娘一听,眼露鄙夷,“洛语琴要是还活着,知道她好不容易生的宝贝儿子居然去逛青楼,也得被气死。”
“不成器的东西,一点相爷的气概都没有,没准儿真是个孽种!也就相爷跟那死老太婆当成宝!”
“依奴婢瞧,这样的小公子的确成不了气候。但就怕一切都是表象,咱们该防的依旧得防。”珍嬷嬷建议道。
“你说的也有理。吩咐那两人继续盯着叶然。”
虽这般说着,其实赵姨娘心中已不将叶然当一回事。
*
回到丞相府,天已很晚,叶然打起精神洗漱一番后,才入睡。
渐渐沉入梦乡,忽的眼眸一睁,翻身而起,单手直取对方脖颈。
萧天烨蹙眉,截下狠厉的一招,“是朕!”
“陛下来所为何事?”
叶然一惊,想抽回自己的手,反倒叫人握得越紧。
“听说你今日一回府便去逛青楼了?”依旧冷冰冰的嗓音,却隐隐有股怒气。
天知道他听闻人跑青楼去,且在里面呆了一段时间才抱着侍女出来,他心里有多窝火。
叶然关注到的却是,“你派人监视我?”
答非所问,令萧天烨不悦,手下握得又紧了些,“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
叶然嗤笑一声,“陛下不都知道了么?还要草民回答什么!”
“你在生气什么?朕还没训你呢!”萧天烨敏锐察觉到叶然的情绪变化。
等了半晌也未见叶然吱个声,萧天烨回想了下方才的对话,语气略微僵硬,“朕没想派人监视你,是保护你,他们只是会定时向朕汇报你的情况而已。”
“这还不叫监视?”叶然气结,没注意到对方的语气变化。
萧天烨忙道,“你若不喜,朕命他们撤了便是。”
又强势补充了句,“但你也要答应朕,不再去烟花柳巷之地,更不可碰那里的女子。”
“陛下,你家住海边吗?”管这么宽!
“朕就住皇宫里。”萧天烨蹙眉。
闻言,叶然忽的一笑,有时候暴君也蛮可爱的。
“可以答应吗?”含着希冀。
叶然轻眨了眨,心跳得快了点,不去就不去,本公子虽爱美人但也不一定要去青楼,把人叫出来也一样的。
“陛下,你这样,草民我会误会您对我有意思的。”
没想到叶然会有这一说,如此直白,萧天烨吓得松开了手,起身往外走。
这一幕落在叶然眼中,她嘴角咧得更大了,眼眸弯弯,轻声道,“陛下若能撤走人且不再动不动就来草民的房间,草民可以答应陛下的要求。”
萧天烨脚步一顿,嗯了声,心里默默加了句,那就偷偷来你房间。
*
翌日,叶然早起晨练,在竹林中练武。
她使的最习惯的不是刀剑,而是为她量身定造的那把白玉骨扇,其次是暗器。
扇子于他人而言,或许就是个扇风的,但在叶然手中,不仅是耍帅的工具,更是一把利剑。
叶然耍起白玉骨扇来,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一招一式没有一丝的耍花头,反而招招狠厉致命,充满杀气。
青竹再一次看呆了,她家公子总有这样的魅力,一个动作便能迷住他人。
叶然一个合扇的动作收势,青竹依旧没有回神,又被自家公子敲了敲小脑瓜儿,“换身衣服,咱们出府看青悠!”
二人出府,昨日的两小厮又跟着了。
叶然颇为好心,又带他们去了趟赌场,让两人见识了一番公子的下赌风姿,然后回府复命。
到了莫问医堂,这次为不引起过多注意,两人从后门进入。
青悠已经醒来,丫鬟正照顾她喝粥。
见到来人,想要起身,被叶然按住,“身上有伤,不必多礼。”
叶然取过丫鬟手中的粥碗,亲自喂粥,青悠惶恐,伸手要去接碗,自己喝。
“你为本公子险些丧命,我喂你喝个粥有什么使不得的?”叶然轻笑。
“青悠的命是宫主给的,让青悠为宫主去死也是应该的。”青悠眼中尽是认真。
“傻丫头!”叶然笑骂,动作出奇温柔,“先喝粥,都快凉了。本公子还从未伺候过别人,这是你的福分。”
说完这话,叶然神色微僵,伺,候,人?
丫的又想起那暴君了!
“宫主怎么了?”
青悠素来懂得察言观色,察觉叶然神色有异。
“没什么,想起个可恶的人罢了。乖,喝粥。”叶然一笑,眸中柔和。
“那这人绝对不简单,能在公子心中占有一定的分量。”青悠柔柔的笑着打趣道,此时做女子打扮的她,颇有几分古典美人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