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到了充满惊惧的火焰是注定压不住的，窦强明明知道危险可能就在前面，可还是不放心A090这个四十几岁的老男人在宵禁的夜里横冲直撞追了上来，起初只是忐忑伴有偷欢式的兴奋与刺激，现在的惧怕反倒激起了他拼命一搏的高涨情绪。
窦强将A090抱在怀里的方盒子怪抢过来，对着一眨一眨的眼睛呵了几句，“别再躲躲藏藏的，我们可是好人，好人就是警察！我们的手里有武器，要是不想受伤，快点离开。”
A090不解地瞥了窦强一眼，他已经解释过了眼睛的所有者不是怪物，为什么窦强像是没听懂呢？“好了，我们自首。”A090揭掉鞋子上已经干了的水泥块，从窦强手里硬扯下方盒子怪放在地上。
黎明来的正是时候，削减了眼睛散发出的凶厉，窦强脸上糊的泥巴也看得一清二楚了。
“不用自首了，九哥，时间到了。”窦强晃动手环闪出几个显示时间的数字。
A090的眉眼间氤氲出几分怒气，他的眼睛与草丛后面的眼睛交锋对峙，他重复了一遍试探贫民区的守夜卫士，“我们自首。”没有任何言语上的回应，一只眼睛随着一只眼睛眨两下，从左到右传递着秘密信号，窦强看不明白，却感觉周围紧张的气氛淡弱到了安全状态。眼睛闭合，传来蹦跳和后续走路的踏踏声，A090放下半举着的左手。
“他们走了，那些眼睛到底是什么？”
“人工机器人。”
“不会也是你研究出来，或者看过实验现场吧。”窦强经过与A090共同患难之后，已经敢调侃他了。
“AI工厂不会做低端的人工机器人，在我出生之前，这些机器人就诞生了。”
总有一些郁郁不得志的人才隐藏在闹市里，在无数次碰壁之后，他们生活在自己搭建起来的堡垒里面。贫民区的科学家们合力创造出了守卫机械甲，为的是吸引全球政府和云团科技集团的注意，当初那场机器争斗已经过去很久了，这群科学家在联合了全世界的贫民区后实现了自产自销。如今守卫机械甲已经获取全球政府和云政府的认可，安置在贫民区域进行夜间保卫巡逻工作。
“这世界上所有的机器不都是你们研制出来的吗？别开玩笑了。”窦强在高档居民区从小长大，走过最远的路就是到居民区对面的公园和医院，其他的游戏有AI机器人和父母陪着他一起做，从未听说贫民区还隐藏着绝世高手。
“你的科学历史课一定不及格。”A090带着窦强沿着草丛外围向前走，想要寻找能够通过草丛的安全闸口。
“不可能，我的功课是妈妈亲自辅导的，低于满分机器人会来打我的手板。”A090对窦强的家事不想了解过多，因此没有顺着窦强的话题说，对窦强的疑问也不打算作答。毕竟对于这个世界的主宰来说，与他有旗鼓相当实力的人就是敌人，敌人怎么会在主宰描绘的历史书里出现呢，他们只会记录一些让你看到的东西，看不到的在尽全力遮掩着呢。
贫民区的科学家与工程师对于AI工厂的科学家来说是上不得台面的人，他们的技术更是受人睥睨的低端技术。A090也在反复的用统一的思想和观念为自己洗刷脑海中存留徘徊的疑问，可他听到的传闻越多，内心对贫民区的科学家的钦佩感就越强烈，怎么压也压不住，但必须藏住。自己时常处于两豆塞耳的境地中，即便自知，也不愿意主动清醒过来。
两个人在飞行跑道边越走越远，只剩下两个小小的背影收录在方盒子怪偷偷开启的眼睛里，他们太过于放松，竟然忘记带着方盒子怪一起走。
清晨的第一缕温和的阳光消弥了中星市上空的穹顶之光，仿佛A090头顶的天空和两百年前的天空一样，中间没有任何隔阂，也没有定时定点的雨水或者冰雹，可现实总不能如人意，有些东西，有了就算不错，就是好。
方盒子怪扔出盒子里的弹力球，和第一辆飞车在跑道上同时启航，飞车通往自己的目的地，方盒子怪的目的地就是跟着A090。
“九哥，你不是要去贫民区吧，你是AI工厂的科学家，他们那么厉害，为什么AI工厂不去收编他们呢？”
“你知道金钱可以摆平很多事，但是对于个别人士的所谓骨气，还得加把火才行。”窦强被A090的居高临下的傲人气势唬了一下，和几天之前连水龙头都修不好的生活低手科学家大不一样。A090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种话来，故意看着别处保持沉默。
“我们还是看看地图吧，九哥，哎呀！你糊涂我怎么也跟着你一块糊涂啊，你可是科学家啊，高级工程师啊，我一个普通市民做的最多的就是，是什么你知道吗？”窦强在白天的精气神总是比夜晚要充足，整个人立即活跃起来，他感觉自己正在玩冒险游戏，到一个他只闻名却从未见过的地方，他有些迫不及待了，“你快猜。”
“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磨叽，磨叽。”A090受不了窦强的兴奋劲，加快脚步把窦强甩在身后，方盒子怪飘过来停在窦强身边，它对窦强好像有着不一般的熟悉感，不像是对A090的忠诚，倒有几分意外的亲昵。A090回头看时觉察出了这一点，“你是我的盒子！”方盒子怪听到A090召唤自己，马上飘过去，不管窦强是否停在原地。
“你不是要把它还回去吗？我告诉你吧，是‘问’！”窦强跑上来收起在A090身边跳来跳去的弹力球。
“什么？”A090没有听清楚。
“问！有问题就问。”窦强斩钉截铁的回答，教育A090的口吻使这位主控疑问的科学家心里不舒服起来，他的耳朵再也听不进去半句话，看着窦强的嘴巴簌簌落落的散落出自己不知该如何回应的凌乱字句。
“你闭上嘴休息一会儿吧。”A090从窦强的手心里抠出弹力球带着方盒子怪继续前进。
“九哥，我刚刚问过了，地图说咱们应该往回走。”
“南辕北辙不要紧。”科学可不能抄近路，A090没有把老钱创作的后半句俗语说出来，自己不希望被窦强影响的也变成一个话唠鬼。
窦强垂头丧气的跟在A090后面大约一百米左右的位置通过手环和智能语音聊天，内容大约分享了自己的夜奔和冒险，中间没有提过A090相关的半句话，只是聊着聊着，自己总会不经意之间跳过A090这一重要人物，就好像放在家里的藏在盒子里的女孩已经知道了A090了一样，自己不需要说太多。
天空的心情转变的和人一样快，几片乌云送走了太阳，中星市一半的天空阴下来。飞刀似白色的圆环从乌云里急坠下来，穿过穹顶的时候摩擦出蓝色的火花，云蒸霞蔚的景象引来草丛内孩子们的赞叹声。
“是最新型的雪花，快跑吧，九哥。”窦强迅速抓住方盒子怪罩在头顶往前奔跑。A090还站在原地伸出手近距离的欣赏雪景，雪的圆环撞在手心里只有轻微的撞击感，雪环在地面滚了一两圈分解成了柳絮般的雪瓣堆积起来，A090捧着的雪环刚刚散落开，飞行跑道上的雪就和A090的脚踝一样高了。
A090对冬季的热爱被重新点燃。他钻进草丛里，打算破除老钱的俗语，抄近路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