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涵说罢起身欲走，怀昌王忙拉住她：“哎，小六啊，你可不能走啊，到底要如何你得给我句准话啊，怀昌军令牌我七年前就给了你，现在你才是怀昌军的主人，交不交兵权还是要你定夺啊!
想想也觉得委屈，自己对这个小孙女可谓是言听计从，她怎么还要当甩手掌柜呢？这一大烂摊子他老头子可没本事收场。
“小六啊，你父母身死之仇你让我别管，范正康领兵一事你也不让我参与，我都乖乖听话了，可你总要给我交个底啊，到底要何去何从?我这些年在朝堂上装疯卖傻、装聋作哑，还不是怕打乱了你的计划，可我心里实在是没个章程，你怎么打算的？和我说说罢……”
若涵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被白雪覆盖的寒梅，忽然觉得有些苍凉……
什么章程吗？她只有三件事要做，掌权势自保、报父母之仇、护幼弟长大……
她回头看着自己的祖父，忽然问道：“我父亲之死，您认为是谁做的？”
怀昌王一怔，脸上也带了嗜血的恨意：“不是范皇后和范家范正庭吗？”
若涵苦笑了一下：“是他们不错，范正庭是杀害父亲的凶手无疑！但凶手绝不仅是范氏一家，即便没有范氏，父亲也终会死于其他人手中的！”
怀昌王一直很相信自己的孙女，自己儿子与儿媳的死扑朔迷离，孙女凭借一己之力能够查探到这些，他已经很佩服了，可是现在小六却说凶手还有旁人，他只觉毛骨悚然……
“小六啊，你又发现了什么吗？你的势力我是知道的，庆和上下无孔不入，而如此严密监视下还有漏网之鱼吗？那此人隐藏的得有多深！到底是谁？是军中的人还是皇家的人？你告诉我，我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抽筋剥皮以慰你父亲在天之灵！”
若涵点点头，祖父的心情她当然理解，莫说祖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就是她自己，自父母过世后这七年来也一直心如刀绞。
沉默了一下，若涵道：“这次范正康与崔广对战，我虽暗中将范正康的粮草给劫了，也把范正康军营中几个他心腹将领的位置泄露给了崔广，可我发现除了我的人之外，庆和还有一股势力在暗助崔广。
我并不想牺牲太多无辜将士，也更不想范正康就这么死在战场上，这也太便宜了他！
可对方却全无顾忌，不仅将完整的军防布阵图交给了崔广，更是在战场上伪装成庆和兵马向自己人放了不少冷箭。
我的人自开战以来就一直潜伏在南山岭，所以很确定那只兵马绝对不是征南大军，是那幕后之人派人伪装而成。
若不是我安排了人手保护范正康，他恐怕早就死在南山岭了。
从这人的行事中我看到了一丝和当年杀害父亲的凶手同样的手笔，而且此人能够把手伸得这么长，且还掌握着范正康的军防图，可见势力非同小可。所以我说凶手可能不只是范氏，还有人也参与了此事，只是比范氏隐藏的更深罢了。
怀昌王惊诧不已，他从未想过庆和之内还有这等人的存在，想起儿子的死，不由更是悲愤：“他不仅杀了你父亲，更是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助大魏！如此祸国，难道大魏真的在我庆和安插了奸细？不是征南军中的人……难道是京中的人？
若涵点头又摇头，祖父还是摆不脱武将出身的直肠子，想事情只会一通到底，不过到底是有了点进步，知道往京中猜测了……
她继续引导：“也许此人不是在助大魏，而只是为了害范正康呢？您想想范正康是谁的人？”
怀昌王顺着孙女的思路：“范正康是三皇子景王齐宸展的娘舅，自然是范皇后和三皇子的人……”说完灵光一闪，“那暗中之人可是四皇子或五皇子？”
若涵问：“四皇子或五皇子？为什么不是大皇子或二皇子？”
怀昌王捋了捋胡须，有点得意：“你别看祖父我是个粗人，可是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先皇驾崩后，齐洪瓒上位我可还出了不少力呢，所以对夺嫡一事可算看清楚了。
大皇子齐宸煜今年也三十二岁了，可谓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生性鲁钝，一直老实的窝在大皇子府。其母温昭仪出身又低，外无大臣支持，内无娘家势力，至今还只是个郡王！他哪里来的本事把手伸得那么长？”
而二皇子齐宸炜今年三十整，虽被封了康王，可听这封号也知是为了安慰他。
二皇子自幼体弱，有喘症，尤其是冬日病情更是严重，听说康王府的太医就没一日断过，有几次康王都是九死一生被抢救回来的。
宫里的安妃为了二皇子能够平安康健，早已多年不侍寝，日日陪着楚太后念经，形同出家。
而且安妃娘家永宁侯府近年来子嗣凋零，几乎无人在朝中任职，就是个空架子侯府，能给二皇子什么支持？
而四皇子齐宸煊就不同了，他的生母董贵妃出身徽州董氏，是传承了一千多年的世家大族，族中人才济济，完全不亚于庐州范氏。
且董贵妃颇得隆安帝看重，这些年一直协理六宫，连范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四皇子又聪颖异常，在诸位皇子中资质最好，去年刚即弱冠就被封了睿王，可见齐洪瓒有多疼爱这个四子。”
怀昌王想想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禁不止磨牙，沉声吼道：“看来应该是四皇子无疑了，这些人中只有他有这个实力。
枉老子之前还挺看好他，竟是我的杀子仇人！没想到为了夺嫡，不惜损害自己国家利益，小人至极！我今夜就潜入睿王府活剐了他去！“
若涵扫了眼激动的祖父，继续问：“先别急，五皇子呢？”
怀昌王强压怒意道：”至于五皇子齐宸熠，今年十六岁，你父亲去世时他才九岁，按理说他的可能性最小，可是他从小就性格阴狠暴戾，时常打杀宫女太监，所以我才勉强算上他。
剩下的六皇子和七皇子，一个十三岁，一个八岁，想都不用想了。”
若涵摇摇头，自己的祖父真的是只会打仗，头脑简直太天真了……难怪先皇仁康帝那么信任祖父，临终前将庆和的一半兵马都交由了他统领，更是下旨八万怀昌军只遵怀昌王府令，不遵皇命。
先帝想来也是个深谙人心的人，知道祖父这种人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绝不会更改，心思更是半个弯都不会拐。说好听了就是至真至纯，说直白了就是……无，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