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大长比小妹、二妮胆子还小，大壮的一次恶搞，恐怕大长再不敢上“冰床”。果不出驹儿所料，大长从冰面上爬起来眼里含着泪花，勉强没哭出声。大壮知道自己又惹了祸，怯怯地拿起“冰床”走开。驹儿瞅着大壮忿忿道：“叫你‘憨子’，一点儿不冤枉！”然后对大长说：“咱们继续玩儿，‘憨子’不敢再捣乱了。”可任凭驹儿怎么说，大长再也不肯上“冰床”，驹儿只好把他送上岸。
放学了，慕白三兄妹、球儿三兄妹、三乐、牛壮等一帮小朋友先后来到大坑，冰面一下又热闹起来。大壮来到慕白面前将一只加长版“冰床”递过去，笑着说：“给??????你??????的??????，驹儿??????一??????个??????”
牛壮、大牛、二嘎、三娃都围过来，看着大壮、慕白、驹儿的“冰床”很是“眼馋”。三乐也要往这边凑，球儿用眼扫了一下大壮他们说：“过去，他们也不给你玩儿，有点儿出息。跟我回去，咱自己做，一人做一只。”
三乐用疑惑的目光瞅着球儿问：“你会做吗？”
球儿一瞪眼说：“不就在两根柳木棍上钉几块木板吗？他爹能做，我就能做！大不了没他的好看。又不是娶媳妇，要那么好看干啥。”说完，领上凰儿、蛋儿和三乐回了家。
驹儿把自己的“冰床”递给大牛，对他说：“你带上二嘎、三娃滑，我都滑一上午了。”
三只“冰床”几个小朋友轮流滑。这下热闹了，慕白带着慕韫、慕甫滑，大壮跟在后面跑，有时嫌慕白滑得慢还推一把站在后面的慕韫；牛壮先滑，四胖、五小一左一右跟着跑，一个往返换人；大牛带上二嘎滑，三娃跟着跑，一个往返二嘎下来，三娃上去。一帮小朋友，热热闹闹地玩儿到太阳落下西山才回家。
球儿要自己做“冰床”，但不能在自家干，大福不允许他弄这东西，爷爷也不许三乐进他家的门，所以只能在三乐家干。说着容易，干起来困难还真不少，球儿和三乐家都没木板，甚至连顺溜合适的棍子也没找到几根。不过，这难不倒球儿，他将斧头别在腰间爬上三乐家屋后的柳树，没用多长时间便砍下两根酒瓶粗的树杈。再将两根柳杈的枝条砍下就到了大人们下工回家的时间，他俩只好把所有东西收拾起来藏好，明天下午放学后接着干。
第二天下午一放学，俩人一同来到三乐家。先锯“冰床”下面的竖棍儿，两只“冰床”要四根，两根六十公分的，两根九十公分的。
铺在竖棍儿上面的木板没有，只能用木棍儿代替，这样的木棍儿需要十五根，长度都是五十公分。球儿又锯这些木棍儿，锯完四根就到了大人们下工回家的时间，只能收拾起来明天下午放学继续干。
第三天下午放学后，球儿接着锯。他甩开膀子干，终于在大人们回家之前锯完剩下的十一根。今天太累了，右胳膊、右膀子火辣辣痛，搞得球儿半宿没睡。没办法，三乐打架行，干活儿是草包，球儿只能自己干。
第四天，球儿用斧头砍十五根代替木板的棍子，尽量砍出一个平面，以便坐上去不硌屁股。砍完九根，又到了爹娘下工的时间，俩人把东西收拾好，球儿回了家。
第五天，将余下的六根砍完，接着又一根一根地砍反面的两端，这些棍子都要往竖棍儿上钉，它们的两端不平钉上去不会牢固。干完这些活儿大人们又该下工回家了，只好将剩下的活儿留到明天。
第六天放学后，先将四根竖棍的一面一一砍平，横棍要钉在这一面，平面对平面才能钉牢。然后开始组装，先组装加长的，这个是球儿自己的，他要带着凰儿和蛋儿一起滑。组装就简单了，球儿这只加长的钉九根横棍儿，一会儿就钉好了。三乐的更简单，只钉六根横棍儿。两只“冰床”组装好球儿才想起了铁线，“冰床”竖棍下面一定要嵌四号铁线，否则，“冰床”滑不起来。
第二天早上，三乐早早来到学校门口等球儿，一见面便兴冲冲地说：“铁线弄到了。哥儿们干事儿够利索吧??????”三乐的话没说完，预备铃响了，俩人只好先进教室。
下第一节课，三乐迫不及待地对球儿说了事情的经过：球儿走后，三乐想起老八婆院子里有根铁晒条，是夏天钻进她园子扒瓜时瞥见的。吃过晚上饭，三乐摸黑来到老八婆家，将晒条解下盘起来藏在自家柴禾垛里。
球儿听完伸伸了大拇指：“真行！老八婆你也去招惹！她发现自家的晒条丢了不站在大碾盘骂三天三夜才怪！”
三乐不以为然地说：“她有劲儿就骂呗，咱又不是没招惹过她，又不是没被她骂过。她在大碾盘跳着脚骂，咱滑着‘冰床’唱：‘骂街粘不到身上，累死你我拍巴掌。’”
下午放学后，三乐把组装好的两只“冰床”和铁线拿出来。时间不大，球儿将铁线嵌上。只剩用于滑动“冰床”的四根钉着五号铁线的白蜡杆了，白蜡杆找不到，用粗一点儿的榆木棍儿代替；五号铁线没有，用双根四号铁线代替。——球儿蛮能对付。
经过七个半下午“辛勤劳动”，两只“冰床”终于做成了。球儿和三乐领上凰儿、蛋儿，拿着两只“冰床”兴高采烈地来到大坑，他们要让驹儿、慕白这些家伙知道：你们享受别人的成果不算本事，我们享受自己的“劳动”才荣光。上了冰面，三乐自己先“噌噌”地滑起来。球儿自己坐上“冰床”，然后让凰儿、蛋儿上来，他也要向驹儿、慕白一样，带着弟弟妹妹滑。凰儿却不上，她知道哥哥的“冰床”有不干净的东西，——凰儿讨厌不干净的东西。当然，凰儿不会向爹娘“告发”哥哥。凰儿看不惯哥哥的做法，也不愿看哥哥挨揍。
老八婆是三天后才发现晒条丢了的，果然在大碾盘骂了好几天。
球儿做的两只“冰床”自然不如大壮他们的美观。不论选料还是工艺，都没法跟大壮他们的相比。要不是三乐胆子够肥偷来老八婆的晒条，他们的“冰床”只能流产。现在总归做成了，而且完全靠“自力更生”，从这一点讲，球儿蛮“自豪”的。在球儿看来，真正“牛”的是自己，而不是驹儿、慕白、大壮。不信，你们自己做一个试试！靠老子算什么本事！这几天，球儿一直没用正眼瞅过驹儿几个，——一帮不值得一瞅的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