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就跟那个学长打起来了？”叶楠本以为像这种欺负人的学生在她之前的学校存在，别的地方就没有了，没想到这里也有。
“不是，”肖北回道，“一开始我就跟他说我没带钱，然后他就不信要搜我身，我那时候二年级，本来也还不知道搜身是什么，我就让他搜。谁知道他搜完就打了我一下，还骂我，说我上学都不带零花钱，后来就开始越骂越难听。他们好几个学长轮流骂，然后我就气不过，就跟他们打了起来。他们个子比我高好多，我打不过，我就抓住他们的胳膊咬，然后我就把他们的胳膊了个遍，咬了好几个牙印，还把他们的胳膊咬出血了。他们就去老师那里告我，说我无缘无故就咬他们，我跟老师解释，老师不相信我，因为我身上没有伤，他们身上有好几个牙印，他们还在老师面前胡说八道，把假话说的跟真的一样，我说不过他们，老师也不相信我，然后老师说看着我年纪小还不太懂事的份上给我记过处理，回头让老师好好教育我。然后我就被记了一过。”
“然后呢？那几个学长就什么错也没有？”就像她之前一样？明明受欺负的人是她，但是错误却永远和对方不搭边似的？
肖北点点头：“对啊，他们就那样走了。但是从那以后他们就没有再来找过我要我零花钱。”
“为什么？他们是谁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他们中间有一个我记得很清楚，六年级的学长，因为学习好还参加过好几次学生代表发言，学校还贴过好多他的奖状。”
肖北说完，叶楠大脑“嗡”地响了一声。
原来，这些老师们都是一样的……所以其实不管肖北会不会说动老师们，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哪怕那几个高年级的学长亲口承认了过错，或许学校也不会将处分分给学长一个。
“那后来呢？老师是怎么说你的，老师骂你了吗？”
肖北摇摇头：“老师没骂我，她让我把事情经过说一遍，她说，她相信我。她还说，如果我愿意把真相再说一遍，她一定会想办法帮我消掉处分。但是我说，不用了。”
“为什么？”叶楠记得她以前的老师跟她讲过一个处分对一个学生的影响有多大。
“因为……”肖北说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因为那时候就感觉很没劲……就是那种说再说也没用的感觉，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但是教导主任看学长的时候眼睛是亮的，嘴角也是带笑的，教导主任还说，学长他是好学生，不可能撒谎的，学长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信。所以我感觉……就算说再多好像也没什么用，而且我爸说了，自己活的开心就行了，别管那些有的没的。所以，那些对我来不开心的事情干嘛还要说个没完？”
“……”叶楠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呼出。
明明这种事情她也经历过，明明她看过的书比肖北看过的不少，可为什么她却无法理解这种肖北的态度？
后来，他们又沿途走了很久，叶楠没有再提关于“第一个处分”相关的东西，不理解的东西她还是没法理解，或许等以后她能理解肖北的话了就有办法理解他现在的想法了吧。
没等叶楠开口问，肖北就自己说了起来关于第二个处分的事情，那次逃课其实是以为他一觉睡醒误以为放学了就背着书包回家了，因为那天正好是阴3雨天，很容易让人分不清楚时间。
至于早退是因为那两天有人欺负他的小弟，不到放学的时候就有来给他报信说他小弟又被人给欺负了，现在正在后山被人揍的特惨，于是肖北当堂请了个假还没等到老师回信就跑出去了。结果那老师是个耳背的，没听到肖北的请假，以为他还没下课就赶着回家去了，于是那位老师迈着蹒跚的步履去叫肖北回去，结果肖北偏头向老师说了一声“老师，我请假了”，然后继续往后山跑去。
而老师听成了一个“老师，我回家了”，把老师差点气出病来，后来老师就去找教导主任说去，教导主任回头把肖北叫了过去问话，又把肖北说了一通：“就算是帮人也得看时间看场合啊！你看你把老师气成什么样了！”
至于迟到，多数是因为睡过头了，要不然就是在上学路上遇到了猫猫狗狗被吸引了过去，以至于误了上课时间。
后来那次肖北依然没有太计较什么，因为他要救的人救下了，人也没什么大问题。逃课是他上课睡觉睡过头了，出校门的时候门岗都没能把他拦下来，他无话可说。而迟到更无话可说，他一周总能迟到过几次，已经维持这个习惯好久了，改都无从下手。
再后来，没过多久那位耳背的老师被辞退了，回家养老去了。
而那几个找肖北要过零花钱的学长在肖北和叶楠升三年级的时候就已经毕业离校了，至于之后考的怎么样，去了哪个城市哪个学校，肖北没再关注过。
肖北那个被人欺负的小弟现在被肖北保护的很好，身上那些问题不大的伤口也早已好全了。
肖北本人则自始至终对自己的处分不太上心。
两人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反正就沿着一条路往前走，走到头了就拐个方向，碰到不好走的路了就绕个路，找条好走的路走。
而当两人意识到好像该回家的时候，夜晚的问题已经降了下来，叶楠再抬起头环视一下周围，有些茫然：“这是哪？我们这是走到哪里了？”
“我知道回去的路，就是有点远，我还没来得及找到近路呢！”肖北说着就带着兴奋的眼神看向叶楠，“要不然我们借此机会找一下近路吧？”
“啊……”叶楠有点不太想，她现在有点凉，也有点困了，想赶快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睡觉，“远点就远点吧，我现在只想回家。你下次再来找近路吧，好不好？”
“嗯……”肖北考虑了一下，然后搓了搓胳膊，他也感觉到凉意了，他现在就穿了一个短袖，一阵凉风吹过来，两条胳膊冻的起皮疙瘩都要掉了，“好吧，你跟着我走，跟紧点，我们先回家。”
于是，叶楠又被肖北带着走了好多弯弯绕绕，就在叶楠怀疑肖北会不会记错路的时候，她终于在不远处看到熟悉的街道和房子，那是他们家门前的那条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