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君墨此时卸下了帝王沉重的面具,目光暗淡。
萧月璃知道龙椅与那凤座一样,高高在上却孤独寒冷,她的兰姐姐已经病入膏肓,她不想……也不能再失去玉龙哥哥了……
想到这儿,萧月璃冰冷的脸庞绽开了一抹灿烂的笑容,眼含泪花,轻唤:“哥。”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韩君墨如释重负,帝王温柔的为她掖了掖被角,宠溺的笑了:“好月儿,有你在,朕就不怕会是一个人了。”
萧月璃抬手为韩君墨盖上一半被子,她的头却又痛了起来。
韩君墨见她皱眉,想起她还病着,刚想让人传御医,却忽然闻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心中一紧,蹙眉问道:“月儿,你这殿中燃的是何香?”
萧月璃茫然的摇摇头,韩君墨转身唤了沁香进殿询问,沁香不明所以的如实回答,下一刻却挨了帝王毫不留情的一脚。
沁香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拧到了一起,却还是忍着剧痛爬到韩君墨脚下求饶。
“皇上!沁香做错何事?”
斜倚在床边的萧月璃不明白韩君墨为何动怒,更见不得沁香挨打,情急之下便脱口而问。
韩君墨深邃的剑目被怒火填满,不理萧月璃,阴着脸沉声逼问沁香:“混账东西!你放了什么!”
沁香面无血色,匍匐在韩君墨脚下不住发抖,哆哆嗦嗦回答:“奴才……奴才点了内务府送的鹅梨帐中香,再无其他了呀!皇上饶命!”
“还敢狡辩,王诚,给朕看看月贵人床下是否有东西!”
韩君墨说着,抱起萧月璃坐到软榻上,让王诚钻进床下。
不多时,王诚便拿着一个气味冲鼻的香囊从床下钻了出来:“皇上,月贵人床下绑着一个香囊。”
韩君墨无视怀中茫然的萧月璃,只凌厉的瞪着地下不住发抖的沁香,冷笑道:“你是这长春宫的掌事宫女,贵人床下有东西,你别告诉朕,你毫不知情!”
沁香满脸泪痕的爬到韩君墨脚下,连着磕了几个头,额头都红肿了还不肯停下:“皇上,奴才真的不知情,奴才刚来长春宫不过五日啊!”
王诚见状,不等韩君墨吩咐,便一脚踢翻了沁香,厉声质问:“你从前在哪个宫当差的?”
王诚这话,算是问到了点上,等于变相的逼问沁香受何人指使。
沁香哆哆嗦嗦的往后退了退,挂着泪珠的眼睛转了转,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萧月璃眼前浮现出一张脸,冷言问道:“可是贵妃娘娘?”
沁香闻言,更是抖的厉害。
韩君墨却摇了摇头,握着萧月璃纤腰的大手又用了些力,淡淡道:“不会是贵妃,她做不出这种聪明的事。”
想到昨夜沈贵妃那嚣张冲动的个性,确实不像有城府的模样,她便信了韩君墨的话,可疑惑却丝毫不减:“若不是贵妃娘娘,那还有谁?”
韩君墨的眉头越来越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不肯告知萧月璃。
王诚握着那香囊进退两难,眼见天色大亮,而帝王的脸色不善,便小心翼翼的上前:“皇上,时辰不早了,该上朝了。”
韩君墨望向萧月璃的眼神中满是无奈,不舍的松开她的纤腰,厌恶的看了眼地上的沁香,冷冷吩咐道:“将她关进来,着人看着,不许她死,那个脏东西送到御医院去验验,再传御医为月贵人诊治。”
王诚领命,一路小跑跟着韩君墨离开。
萧月璃盈盈跪拜,目送韩君墨的圣驾浩荡离去,才敛去眼中的柔情,换上一如既往的冰冷,无力的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坐回软榻上。
沁香连连磕头,泪水都流成了河:“贵人,奴才冤枉啊,奴才没有做过害贵人的事啊!”
萧月璃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难得有耐心的与人交谈:“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没害过我。”
沁香大喜,但萧月璃下一句话却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我还知道,你是钟粹宫贤妃娘娘的人,只是到内务府转了一圈而已,就被分到了长春宫,对否?”
沁香背脊生凉,无力的瘫在地上,瞪大了眼看着榻上正坐着的女子,内心震惊。
萧月璃对上沁香震惊的目光,却是一脸平静,顺手拿起一旁的茶杯润了润喉咙,才缓缓开口道:“香囊里放了芜花、马钱子、五行草、白梅和甘草,碾碎成末,用鹅梨帐中香的清甜掩饰了药味,闻了便会头痛胸闷,久了会嗜睡吐血……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沁香犹如五雷轰顶,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瞳孔骤然放大,震惊的看向萧月璃,颤抖着手指向萧月璃:“你!是你!”
萧月璃无视沁香发狂般的面容,云淡风轻的更衣,同时也耐心的让沁香死个明白:“昨个儿夜里,我回宫的路上遇见了传说中的贵妃娘娘,交谈了几句,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这么一个冲动又张扬的女人,究竟有什么资本能让皇后娘娘忌惮?仅仅是因为家世吗?”
萧月璃扭头看了眼毫无生气的沁香,冷笑一声,继续道:“宫里不缺有家世的女人,陈昭仪是将门之后,婉妃还是一国的公主,都不足以让皇上皇后放在心上,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背后有人让皇后娘娘忌惮,这宫里与贵妃有关,又能让皇上皇后都忌惮的,只有一个人……沁香啊,你那么聪明,不妨猜猜看,这个人……是谁呢?”
“贤……贤妃娘娘……”
沁香说出这个答案,便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彻底瘫在地上,失去了生气。
“我本也没想到你是贤妃的人,只是方才你一直喊冤,却不肯为自己辩解,我才起了疑心。”
萧月璃垂下了眼帘,眼底闪过一丝痛惜。
沁香绝望的笑了,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的望向萧月璃的背影:“你口口声声不离皇后,你不过是个刚入宫的贵人,为何对皇后那么尊重?你方才又为何不求皇上杀了我以绝后患?月贵人,奴才自知必死无疑,还望月贵人明白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