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君墨动身上朝时,萧月璃装睡不起,却清楚的听到帝王一声嗤笑,随后吵吵嚷嚷的寝殿便恢复了安静。
萧月璃本想称病赖床一日,冬晴却进来禀报,高贤妃携着林婕妤、白贵人与萧才人来求见,其他三人位分低的倒也罢了,只是高贤妃挺着大肚子,又位列四妃,萧月璃无论如何也要给她面子,便强撑着身子去见她们。
高贤妃的肚子越发显怀,身旁必要有人搀扶才能走稳,一见萧月璃,便亲切的迎了上来:“妹妹,听闻你喜得爱女,姐姐特来恭贺,这些薄礼也不知三公主喜不喜欢,妹妹可别见怪。”
萧月璃粗略的过了一眼高贤妃送来的贺礼,一整套好意头的金饰,做工精细,熠熠生辉,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姐姐来就来吧,何须带这样的厚礼,妹妹代公主谢过姐姐美意了。”
萧月璃微微一笑,扶她入了平座,视线才落到林婕妤等人的身上。
林妙容身着碧绿云锦紫薇襦裙,已为婕妤的她梳了灵蛇髻,只略点珠翠,简单又不失身份,萧月璃不禁暗叹,果然是大家之女。
白清宁人如其名,长相清丽脱俗,一袭月白兰花襦裙衬的她气质如仙,虽已是贵人,却只是略施粉黛,显然不愿喧宾夺主。
相比之下,萧月华一身银线月季玫红襦裙,再配上她髻上那支耀目的金钗,竟比林婕妤打扮的还华丽,有些越了规矩,可也足见她圣眷颇浓,才敢如此大胆。
林妙容缓缓俯身行礼,身后二人也紧跟其后,向萧月璃行大礼。
林妙容沉稳开口,便带着不可忽视的大家风范:“臣妾景仁宫婕妤林妙容,携麟趾宫贵人白清宁、才人萧月华给宸嫔娘娘请安,贺宸嫔娘娘喜得贵女,圣眷长驻。”
萧月璃欣慰一笑,疑惑的看向高贤妃,高贤妃也很善解人意的先开口解释:“妹妹,本宫与林婕妤三人是巧遇,本宫听闻你喜得爱女,特来看望,半路上遇见了一道前来的林婕妤三人,就一同过来了。”
“原来如此……”萧月璃缓缓入座,吩咐道:“都平身吧,赐座,上茶!”
高贤妃看了眼入座的林婕妤三人,眼波流转片刻,起身笑道:“本宫是来贺妹妹喜得爱女的,这礼物也送到了,本宫这身子实在不便,不宜饮茶,就先回去了,妹妹得空记得抱公主去本宫那儿坐坐。”
萧月璃知高贤妃有意避让,心下感激,连声应和。
高贤妃的离去,让殿内气氛不再束缚压抑,也让名为恭贺的三人,暴露了真实目的。
林婕妤是三人中位分最高者,眼下也是由她先开了口:“宸嫔娘娘,臣妾入宫后曾想拜见姑母,请教宫中之事,以免行差踏错,谁料姑母闭门不见,并托嬷嬷传话,让臣妾先来拜见宸嫔娘娘,臣妾依言前来,若打扰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萧月璃轻扫茶叶,不禁莞尔,林妙容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将一颗奋力上爬寻靠山的心完美掩饰。
可惜萧月璃不是傻子,也不会轻信了她的花言巧语:“太后喜静,不管宫事已久,更不会假公济私,林婕妤碰了壁也是情理之中,本宫代掌后宫,林婕妤日后若有什么事,告知本宫即可,不要去打扰太后礼佛。”
林婕妤脸色一白,嘴角抽搐:“是,臣妾知错。”
白清宁瞥了眼落寞的林妙容,语气平和:“宸嫔娘娘,臣妾今日前来,一为恭贺娘娘得女之喜,二因臣妾入宫前,家父曾交给臣妾一封信,让臣妾入宫后务必交给娘娘,娘娘得空看一眼便是对臣妾的垂怜,臣妾也好向父亲交代。”
萧月璃示意秋落接过白清宁宫女手中的褐色信纸,喉间泛上一股苦味,嘴唇仿佛被粘了浆糊般,艰难蠕动:“你父亲……还好吗?”
白清宁轻轻点头,眼眶却不自觉湿润,哽咽答道:“劳娘娘挂怀,臣妾父亲一切都好,只是思及已逝姑母,每每叹息遗憾,思及娘娘……更是老泪纵横,姑母病逝时,父亲在外地公办未能及时赶回,更因公事繁忙无法将娘娘抚养膝下,特地托臣妾向娘娘道一声抱歉。”
舅舅吗……
萧月璃对他已无多少印象,只是当下被白清宁勾起丧母之痛,控制不住悲伤,险些落泪。
白清宁见萧月璃失态,连忙请罪:“臣妾该死,惹娘娘伤心了。”
位分最低的萧月华眼见萧月璃不待见她,本就不满白清宁的她,冷哼一声,嘲讽道:“明知娘娘会伤心,你还要提,事后请罪未免也太没诚意了。”
萧月璃定了定心神,看向这个圣眷颇浓的“妹妹”,除了容貌与自己有几分神似外,再找不到半分可得宠的条件。
萧月璃想也知道她为何得宠,暗笑她蠢,却不介意与这样的蠢人过上几招,权当乐子罢了。
“本宫听闻萧才人近日……颇得圣宠啊,这一身穿金戴银、珠石宝翠的,说是个贵人也不为过呢。”
萧月华得意的正了正身子,显摆她艳丽的衣裳,言语间都掩饰不住喜色:“娘娘缪赞了,这后宫若论恩宠,谁人能比得过娘娘您啊,嫔妾不过是沾了娘娘的福气,皇上才多看几眼罢了。”
萧月璃把玩着掌中琉璃手串,嘴边笑意扩大:“萧才人不愧为本宫的妹妹,连长春宫的门都不曾踏进,就能沾上本宫的福气,深得圣宠,若日后人人效仿,都来长春宫沾福气,以盼得幸,那本宫成什么了?”
不待萧月华回应,林妙容便又给了她一击:“宸嫔娘娘说的极是,不过长春宫的确是风水宝地,出了宸嫔娘娘您圣恩长驻不说,还出了舍身救主的卫贵人与身怀帝裔的玲才人,难怪萧才人心向往之呢。”
萧月璃忍俊不禁,眼见萧月华被气的脸色通红,心下更觉可笑。
卫瑛与玲珑,都与长春宫脱不开关系,林妙容这话即是捧了二人,也是嘲讽萧月华眼界窄小。
萧月华气的跺脚,却奈何不了林妙容。
白清宁的注意力则始终在萧月璃身上,萧月璃偶尔触及她的目光,心中隐生不安,她总觉得白清宁不似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