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瑛莫名其妙的再度得宠,竟连风头正盛的沈玉洁与姜云容都远抵不上,更是被韩君墨寻着帮萧月璃照顾二位公主的名头晋了婕妤,还赐了个封号:嘉。
一时间,嘉婕妤成为后宫新宠,帝王的赏赐流水般进了长春宫,却直奔东偏殿而去,似是将正殿的萧月璃完全忘却。
卫瑛诚惶诚恐的将赏赐奉到萧月璃面前,生怕与她有了嫌隙,萧月璃看都未看那些赏赐,只淡然笑道:“皇上赏你的就是你的,好好守着这份宠爱,就是对本宫最大的报答了。”
卫瑛半懵半懂的,带着东西乖巧离去,因着帝宠深厚,她在萧月璃身旁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冬晴看不过去嘀咕一句:“嘉婕妤无德无能,也不知道皇上喜欢她什么。”
萧月璃放下手中刺绣,轻叹回道:“妾为绕指柔,君为磐石刚。”
冬晴自是听不懂此言,可听懂的秋落诧异的看了眼萧月璃,越发肯定心中所想。
然而嘉婕妤的盛宠尚未减弱,后宫便又落下了一道惊雷,贵妃遇喜了!
萧月璃得到消息时,正为芊思缝制新衣,措不及防的扎伤了指尖,鲜红的血滴点在金丝梅花蕊心,妖艳刺目。
冬晴忙拾了药膏为萧月璃涂抹,指尖的刺痛唤回了萧月璃游离的意识,萧月璃苦笑一声,叹道:“走吧,去重华宫向贵妃贺喜,此刻满宫上下应该都聚齐了。”
也正如萧月璃所言,满宫嫔妃除陈锦绣外,几乎都聚在了重华宫,帝王更是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沈静姝,温柔模样羡煞旁人。
沈静姝脚下步伐缓慢而沉稳,一身玫红金丝芍药锦袍将她尚未显怀的身形遮了个严严实实,红光满面的脸上满是得意与柔情,在帝王的搀扶下缓缓入座,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众宫嫔。
萧月璃在门外将帝王虚伪的温柔尽收眼底,只觉胃里一阵翻腾,不禁为许依兰痛心,不知兰姐姐有孕时,可否享到了沈静姝的半分优待,哪怕只是假装……
萧月璃厌恶之情在脸上一闪而过,定了定心神,大步迈了进去,向今日的主角屈膝贺喜:“臣妾恭贺贵妃娘娘,恭贺皇上。”
沈静姝挑起秀眉,见身旁帝王的目光并未落在来人身上,心中越发得意:“宸嫔来迟了,可是不愿见到本宫遇喜啊?”
萧月璃抬起冷若冰霜的面孔,平静应对贵妃的发难:“臣妾听闻娘娘有孕,喜不自胜,亲自去库房为娘娘挑选贺礼才耽搁了时辰,好在赶上了娘娘大喜,臣妾也可将功赎罪了。”
“哦?”沈静姝自是不信萧月璃的话,刻意挺了挺尚且平坦的小腹,漫不经心道:“那是什么贺礼啊?”
冬晴款步上前掀开红绸,如圆缸般大的一株艳红如血的珊瑚便现在众人眼前。
萧月璃轻抚珊瑚旁枝,声音空灵:“珊瑚意为多子多福,又为稀世珍宝,臣妾奉上此物,祝贵妃娘娘再为皇上添一皇子。”
本该得意的沈静姝,此刻却敏锐的发觉萧月璃不对劲,一无嫉妒,二无羡慕,更无恨意,淡定的就像平静的湖面,不见任何波澜,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沈静姝不免犯起了嘀咕,这还是她所认识的宸嫔吗?为何从她身上,竟看到了陈兰妃的影子?
萧月璃微微转身,沈静姝才终于回神,暗藏嘲讽道:“妹妹厚礼,本宫收下了,说起来妹妹侍奉皇上也近一年了,如此盛宠却无身孕,本宫都为妹妹惋惜,不如你将本宫的送子观音带回去,以盼早日梦熊有兆,为皇家开枝散叶啊。”
萧月璃忽视沈静姝话里的冷嘲暗讽,依旧淡然的回道:“谢娘娘好意,只是臣妾惜命,更没有娘娘的勇气,愿去那鬼门关走一遭,何况子嗣的事本就随缘,臣妾亦不强求。”
自始至终都沉默着的帝王,却在听到此言时眸色渐浓,似有不忍之意,却又很快不见。
沈静姝并未留意到帝王的异常,一颗心都在如何为难萧月璃身上:“妹妹心态真是开朗,若后宫姐妹都如妹妹一般泰然处之,又何来风波重重啊?”
萧月璃不经意间瞥了眼帝王,见其面色凝重,知自己目的已然达到,便屈膝告辞:“娘娘说的是,臣妾不宜出宫太久,怕是两位公主要哭闹着寻母妃了,请皇上与贵妃娘娘恕罪,臣妾先行告退。”
沈静姝嘴唇蠕动着,似要开口挽留,却被帝王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萧月璃的背影,比起萧月璃,她更在乎帝宠,何况她如今身怀有孕,不急于一时。
萧月璃孤寂的走在宫墙下,即使身后跟着冬晴秋落,也无半分安心。
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铁链紧锁的凤仪宫,门前的台阶上已落了一层薄灰,偶有麻雀停留片刻,却又很快飞走。
萧月璃抬首仰望这座奢华的宫殿,心生无限凄凉,善良者香消玉殒,害人者却宠冠后宫,若姐姐在世看到今日的场景,不知是否还会保持她的纯善,为沈静姝真心的送上一份祝福?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和姐姐……单独待会儿……”
冬晴与秋落担忧的对视一眼,终是服从了旨意,却没有走的太远,而是躲在萧月璃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候着她的安危。
萧月璃拂袖扫去台阶上的薄灰,大咧咧的坐了下去,靠着冰冷突兀的宫门,就像倚在许依兰怀中,眼眶微红。
“姐姐,月儿想你了……”萧月璃哽咽着道出内心真情:“你要月儿替你守好一切,月儿尽力了,可你知道吗,你要我守护的人根本不需要我的守护,你太低估你的夫君了……”
秋落隐约听得见萧月璃谈到了帝王,识趣的往后退了两步,却意外的撞上一个宽厚的胸膛。
秋落大惊,礼行了一半,帝王却示意她嘘声,满是惆怅的盯着坐在宫门外的女子。
萧月璃无力的靠着宫门,喃喃抱怨道:“姐姐,你走了也好,这样你就不会知道你的夫君……他的城府有多深,他的心肠有多冷,你就不会失望,不会伤心……就让他最美好的模样停留在你记忆中吧……”
韩君墨深邃的眸子闪了闪,涌现悲戚之色,痛心的视线落在萧月璃身上,却渐渐染回了浓墨,在冬晴与秋落惊恐的目光下,抬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