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段太尉与陈太博
“细作?段太尉和陈太博同为三公,段太尉又如何会给太博做细作,况且当年段太尉刚回京之时不就拜倒在王甫门下了吗。”皇甫嵩皱着眉头说道。
吕强见皇甫嵩一副怀疑的模样,无奈道:“皇甫将军,段太尉可是当年和你叔父齐名之人。当初数十万鲜卑兵马他尚且不惧,难道就随随便便怕了一个能权之辈吗?”
皇甫嵩闻言顿了顿,开口道:“话虽如此,可是当初段太尉不但拜倒在王甫的门下,还亲手害死了不少忠良。这又如何解释。”
吕强喝了口杯子里的水,叹口气道:“唉,若非如此,王甫一行人又岂会把段太尉当做自己人看待呢?”
皇甫嵩又想开口说些什么,一旁的朱儁抬了抬手示意他先别说话,自己开口问道:“吕兄弟说的朱某有几分相信,不过朱某还是很好奇,为何吕兄弟对此事知道的那么多呢?”
吕强知道二人对他的话不怎么相信,也不在意,抬起头露出一丝回忆的神情。
可吕强并没有回答朱儁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道:“二位将军想一想,在陈太尉当上太尉之前,太尉的职务由谁担任呢?”
皇甫嵩皱着眉头深思了一下,有些惊讶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担任太尉的是好像陈太博。”
吕强点点头,道:“没错,也正是如此,段太尉在恩公的授意之下,拜在了王甫身下,以求能抓到王甫的把柄,从而除掉这群弄权之辈。”
“可那帮弄权之辈好好的,反而朝中不少忠良却因他丧命。”皇甫嵩拉着脸不悦道。
朱儁也是不住的点点头道:“不错,之后陈太博也被他们污蔑致死,也不曾见段太尉有何动作。”
听见朱儁提到陈蕃被陷害一事,吕强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咬着牙缝说道:“当时恩公被害死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亲眼目睹了全部。”
说到这里吕强忽然站了起来懊恼道:“可恩公一再示意我不要站出来。可怜恩公已是古稀之人还要遭受如此酷刑,而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恩公被打。”
吕强今日在大殿之上以头抢地,头破血流尚且面无表情,此刻却是双目含泪,让人看了着实不忍。
朱儁安慰道:“吕兄弟节哀,我等定会努力还陈太博一个清白,以告慰太博的在天之灵。你也不用太难过了。”
吕强缓了缓,嗓子有些哑声的说道:“朱将军说的是极,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找机会。那日恩公在弥留之际给我交待了两件事。”
说着将身子对着皇甫嵩道:“一件事要我想尽一切办法解决党锢之祸,今日得利于将军算是小小了结了此事。请受在下一拜。”言罢吕强直接跪倒在了皇甫嵩面前。
皇甫嵩连忙上前欲扶起吕强,道:“吕兄弟快快请起,此事即使没有吕兄弟,嵩也会照说不误的。反倒是嵩要谢谢吕兄弟的帮助,才使得陛下松了口答应了此事。”
吕强摇了摇头不肯起来,继续说道:“在下位卑言轻,如果不是皇甫将军,在下恐怕连恩师交待的第一件事都做不到。所以在下恳求二位将军能帮某完成恩师交待的第二件事。”
朱儁也离开了坐榻,上前扶起吕强,道:“吕兄弟不必如此,有什么话起来说。我二人如若能帮上什么,定在所不辞。”
皇甫嵩点点头一副俺也一样的表情。
吕强拗不过二人,只得站起了身子,可是还是呈着一副半弯腰的模样,开口道:“多谢二位将军,恩公交代我的第二件事,是要让我恢复段太尉的名誉,不要让他白白背受千古骂名。我想请二位将军与我一起上奏陛下,恢复段太尉清名。”
皇甫嵩愣了愣,有些无奈,又有些不解道:“这是为何?就算段太尉真是屈身敌营,可他非但没有抓到他们的把柄,反而是助纣为虐。他又何清名要恢复?”
吕强知道皇甫嵩这种将门之后对段颖的反感很大,但事情并非皇甫嵩想的那样,只得开口解释道:“皇甫将军可知道段太尉是怎么死的?”
“这我如何不知。阳卫尉上书陛下王甫的各种恶行,同时还和段太尉相互勾结。陛下一怒之下逮捕了他们,最后段太尉在狱中饮鸩自杀了。”皇甫嵩很是了解的回答道。
“那将军可知道为何之前从未有人上书陛下此事呢?”吕强反问道。
“这。嵩确实不知。”皇甫嵩摇摇头道。
朱儁忍不住开口道:“吕兄弟莫要卖关子了,有何缘故速速道来吧。”
吕强颔了一下首,道:“其实当初并非没人上书陛下,只不过当初上书的全都是王甫的恶行,陛下全都给驳回了。”
吕强顿顿继续补充道:“而让陛下起杀心的并不是王甫干了多少恶行,而是他和段太尉相互勾结。”
“这是何意?”皇甫嵩还是疑惑不解。
“陈太尉是外臣,是一个率兵打仗的将军。而王甫是陛下身边的近侍,两人相互勾结,陛下又岂能不心惊?岂会留他性命?”吕强解释道。
朱儁细细琢磨了一下吕强的话语,有些明悟道:“莫非陈太尉是故意让人抓住自己和王甫勾结的马脚,从而得以除掉王甫等人?”
吕强欣喜的点点头道:“不错,正是朱将军说的那样。恩公被奸人所害以后,只有我一人知道段太尉的身份。段太尉也是为了给恩公报仇,才不惜舍命于王甫。”
朱儁摇摇头,道:“段太尉既然已经舍身贼人多年,又何必急于一时,到后来自己命丧不说,贼人还没被一网打尽。”
皇甫嵩嘴角动了两下,看模样也是对吕强的话全然相信了。其实在皇甫嵩小的时候也是和段颖相熟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段颖投靠王甫以后,他才对段颖充满了愤怒。
现在也算得知了段颖的无奈,有些质问的开口道:“为何出此下策,党锢之祸尚未解决,和王甫同归于尽有何用处?还有,难道当初你们没有想办法保一下段太尉吗。”
吕强也是五味杂陈,叹口气道:“皇甫将军,在下说过。恩师走后,只要在下一个人知道段太尉的身份,以在下的身份哪里劝得了他。至于想法子,还没等我想法子,段太尉就在狱中饮鸩自杀了。”说道这里吕强脸上充满了落寞。
朱儁摸摸自己的胡须安慰道:“吕兄弟莫要自责,以在下之见,恐怕段太尉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即使你想到了法子,段太尉也未必配合。”
朱儁的话让皇甫嵩连连皱眉,道:“公伟又是何意?难不成段太尉还一心赴死不成?”
朱儁点了点头道:“不错,义真不妨想想,上书陛下的是何人?阳球阳卫尉,此人并非党人,也非清流。虽有几分正气,但此人还是一个出了名的暴吏。”
皇甫嵩点点头道:“不错,此人的确是个暴吏,还是一个趋炎附势之人。”
“正因如此,段太尉才会故意在阳球在任之时露出把柄,以阳球的狠度,王甫根本不可能活下来,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把那帮人一网打尽。同时段太尉也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才在狱中自尽。”朱儁洋洋洒洒的分析了一通道。
吕强苦笑了一下,道:“兴许真如朱将军所说的那样吧。”
朱儁笑了笑道:“吕兄弟,陈太博临终前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道告知与你,想必对你的信任也是非同小可。而你也是一直恩公、恩公的称呼他老人家,那么吕兄弟能否告知朱某,你和陈太博之事呢?”
吕强沉默了半响,缓缓道:“既然朱将军感兴趣,那在下就叨扰两句。”
“洗耳恭听。”
吕强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其实我本也是党人之子,当初我父亲因为党禁一事被斩,全家也受牵连。辛亏恩公从中保全,才得以幸免。”
“不过当时因为我已经成年,那帮宦官害怕我以后会进行报复,于是强迫我也当了一个黄门。”吕强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极为悲惨的故事。
“恩公觉得我可怜,一直私下偷偷照顾我,还帮我安置好了母亲和弟弟。从那开始,我就决定要用这条命,来报答恩公。”吕强语气坚定的说道。
说到这里,吕强忽然闭上了嘴,站直身子又冲二人行了个大礼,道:“现在某一心想着完成恩公交代的事情,十年来我深知以我一人之力根本做不到。如果某有了什么意外,还请二位能替我完成恩公交代的事。”
皇甫嵩拍拍吕强的肩膀,赞许道:“吕兄弟有情有义,忠义无双。此事嵩定会全力祝你,以告慰陈太博在天之灵。”
朱儁在一旁点点头,道:“没错,儁也会尽力为之,不过在下只见,当下莫要上书陛下,为段太尉恢复清名。如果那样做的话,恐怕会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