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肖剑闪身出了房间朝府门奔去。
厅堂中的黑牛等人也被喊声惊动蜂蛹而出,随在肖剑身后。
行不多远,迎面正碰到老管家气喘吁吁仓皇逃过来。在其后面,一群官军手持兵器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肖剑目光一扫之间,已然认出来,这十几人都是刚刚跟在耿仲明身边的亲随,不由得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在他看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看到了肖剑等人。他们在跟随耿仲明回府的途中,得到耿仲明的授意,寻了个借口离开队伍,绕道回来灭掉周府,最主要的是肖剑。
经今日之事,耿仲明知道已经失去了孙元化的信任,如果坐以待毙,等待他的下场将会非常凄惨。
日前,他接到已经判反的孔有德来信,邀其共同起兵,暗做内应,谋取登州以做立足之地。
虽然他与孔有德私交审密,但因身在高位,是否以身犯险尚且犹豫不决。
眼前情形,反而促使其提早下了决定。想要借着制造周府的血案,把更多的辽营兄弟拖进去,以加深登辽两营的矛盾,把水搅混,以待伺机起事。
因而杀回马枪闯进周府的这些人并没有任何顾忌,看到肖剑的同时,他们四下里散开,持刀包抄过来。
“男的随便杀,娘们先留下。”其中一人眼光转动,低声喝道。
周老夫人、周德昌,还有小姐周诗棋顿时面色苍白惊慌失措,失声惊呼。
肖剑眼中寒光闪现,暗中戴上拳刺,看了斗笠人一眼,脚步一错迎向了其中一人。
那军士身材魁梧,根本没把书生模样的肖剑当回事,很是随意地朝着他一刀劈下。
肖剑身形偏转让过刀锋,一拳轰在此人头部。
只见血光迸射,他的脑袋上已经多了几个血窟窿。
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他壮硕的身躯已经摔倒在地。
这边陡然出现的变故,一向英勇善战的同伴被文弱书生秒杀,其余亲军大惊之下,不约而同向肖剑杀来。
几乎同时,斗笠人身形一动,不知从何处掏出短刀,寒光闪烁间,血光飞溅。
黑牛迈开大步,挥舞着铁锤般的拳头砸爆了最近一名亲军的头颅。
这些亲军都是刀光血影里滚过来的亡命之徒,自诩身手了得。然而在这几人面前,却是毫无还手之力。
几个呼吸间,他们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时,三人兔起鹘落,连续出手,已将闯进来的凶徒全部撂倒在地。
斗笠人和黑牛出手即是杀招,所遇之人都是一击毙命。
只有肖剑在击杀了几人之后,再出手时留了分寸,留下了四个活口。即便这样,这四人也是腿骨尽折,丧失了行动能力。
战斗发生得太急,结束得太快,直到此时文俊及另外三人才反应过来,面对如此血腥场面,心中滋味颇为复杂。
他们虽然身高力大,有一些本事,但从本质上说,到底是安分守己的寻常百姓,少有经历这种事情,否则也不会沦落为流民。
肖剑是他们的雇主,也就是他们的东家,东家以身犯险,可是做为护卫,他们却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是为严重的失职。
他们震惊于肖剑的大胆和刚猛,居然杀官军眼也不眨,更震惊于斗笠人和黑牛的反应。
相形之下,他们颇感愧疚。
肖剑却没有看他们,只是朝黑牛和斗笠人点了点头,随后走到舅母跟前,安慰了惊恐万状的周夫人几句,让周德昌兄妹陪老夫人进入房中。
斗笠人把肖剑拉到远处,轻声笑道,“这算是投名状吧?妹婿应该不会再有怀疑了吧,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肖剑回以一笑,“算是初步过关吧,不过,你这人藏着掖着的地方太多,什么时候不再遮遮掩掩才算真的信任。而且,我还不是你的妹婿,可不能乱叫。至于下一步,当然是交给巡抚大人,根据我的判断,耿仲明必定会反,而且就在近几日,杀他的事应该指日可待。”
斗笠人虽然不太敢相信肖剑所说,却也兴奋异常,与肖剑商量了一番。
片刻之后,肖剑开始了布置。
让周德昌到巡抚衙门找孙元化报案。
派黑牛去粥棚联系举起六十斤石锁的流民,以月钱六两银子的价格招收为随从。
吩咐文俊安排可靠的流民到耿仲明府邸一带严密监视耿府动静。
让斗笠人负责审问四个活口,看看能不能掏出些耿仲明的罪证,虽然希望不大,却也不能就此放过。
肖剑自己则悄然离开周府,赶往知府衙门,黄树财和舅父还在那里,耿仲明已经狗急跳墙,两个人的安危,他不能不有所顾虑。
耿仲明被孙元化遣送回府后,留下十名亲兵在耿府监视。按照他的计划,很快周府之人连同肖剑都会被派去的亲兵杀掉。
然后会有几个登营军士的尸体出现在周府,周府遭到登营军士血洗,恰逢辽营军士到来,为杀人灭口,登营军士被辽营的人反杀。
具体情形怎样,肯定死无对证,纵然孙元化明知道怎么回事却没有任何证据,而登辽两营的仇恨必定空前激化。
他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下一步就可以从容安排。
在府中等了一个多时辰,没有消息传过来。耿仲明依然不以为意,只道是费了一些手脚而已。
又过了半个时辰,依然没有人回来。
到此时耿仲明心中变得不踏实起来,急忙派人去周府查看动静。
巡抚衙门的亲军也是辽营的人,他们留在耿府的职责只是不允许耿仲明随意出府,但只要还在府内他们也不会太多干涉人家的事情。
毕竟亲不亲,故乡人,谁知道以后耿仲明会到哪一步。
这就给耿仲明行了很大的方便。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了?到底什么情况?”耿仲明从座椅上起身急问。
那人气喘吁吁回禀道,“将军,事情不好了,巡抚衙门去了好多官军,小的打听了半天,听说咱们的人大半死了,有四个兄弟受伤,已被被巡抚衙门带走讯问,这是小的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