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可怜人
这四个人都太强。
楚天辽以刀支撑才没有勉强趴在地上,鲜血顺着刀柄慢慢往下淌,站在他面前那个手握杀猪刀的女人歪着嘴看着他,像是看一只快死却老鼠。
古宜兰全没了平日的儒雅,披散的头发上飞出一滴滴血,裂开的嘴巴,突出的眼睛,竟然有些像刚才死去的常幕存,只是手上没有月华冰舌。
为什么要追逐黄泉?明明毫无怨仇,直到那个女人出现,叫做陆妲敏的漂亮夺目的女子,那番难辨真假的话,千娇……
是啊!既然难辨真假,为什么那么执着?
月华冰舌。
古宜兰忽然发出嘶吼,没有退路了。
他的对手,那个娘娘腔的小子一脸媚笑,像是在逗小孩,一直在古宜兰身边绕着,引得他越发疯狂。而觉非大师和闲散道人也是战得异常辛苦,那个瘦高个和戴头巾的男子跟薄莫如和钟不动他们根本就不可同一而论。
楚天辽咳出几口血,喘息着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三人?”
“我们是夜雨宫的。”女子冷冷答道。
“清妹妹,跟他说这些做什么?”那个娘娘腔的男子尖声叫道。
“哼,怕什么,反正他们都要死在这了。”女子盯着楚天辽,手上的刀好像有了些寒光。
“哈哈哈,说得不错,乐清你就全告诉他吧。”戴头巾的男子跟闲散道人打得不亦乐乎,闲散道人已经满头大汗,他仍有空闲说话。
“你好像很震惊呢。”看着楚天辽反复若遭了雷击的神情,乐清讥讽的说:“你以为我们是谁?是庄子里的人?或者你们身后那个人的帮手?”
“这么说,刚才那两个人……”楚天辽一时有些缓不过来,夜雨宫一向太过神出鬼没,如今却一天之中连见了几人。
“没错,这三兄弟太无能了,虽然说猎物自投罗网是他们的运气,但是没想到惹出这么大麻烦。”叫乐清的女子似乎对庄子里的人不怎么满意。
“你说,那个庄子中的人到底什么来历啊?”楚风火看着临舒尹稍微缓和一点的脸色,又开始肆无忌惮了。
临舒尹摇了摇头,龙雨行什么都不肯说。
想起龙雨行,那种说不清是悲是怒的情绪有再次溢满整个胸腔。
“哈哈哈,是吗?其实夜雨宫的神秘,就在于宫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像那三兄弟是做财主,这位柳姑娘是开酒店的。”戴头巾的男子笑着那眼睛瞟过白衣的面具人。
此时并没有人有闲暇去看他,他脸上那道笑一样的裂痕是凝固的,只是,在那个男子说道柳姑娘三个字时好像他真的在笑。
“还有开妓院的,连做官的都有哦!”乐清满不在乎的说给楚天辽听。
“好了,该问的都问完了吧,你们可以回去了。”乐清刀剑寒光一闪,朝楚天辽心口刺去。
觉非和闲散都救之不及,只得大喊:“楚兄弟——”
一声裂响,一股鲜血朝天直喷,血像雨一样落在楚天辽的脸上,他还未回过神来,乐清就迎面倒来,重重压到楚天辽身上,身后是一个穿白衣带着面具的怪人。
一时四周一切像是定住一样,每个人都无法相信眼前的突发的变故,闲散道人在想:这人不是他们那边的帮手么?而那边的人也在想,这人为何突然兵刃相向。
“柳波镜你疯了?”娘娘腔的男子突然丢下只剩一口气的古宜兰冲过来,那人却一闪掠到瘦高个面前,只听丁当一声脆响,却是戴头巾的锄头撞上了娘娘腔的金钩,两人均被对方的力道震退了几步,瘦高个却被闲散道人乘乱刺了一剑,总算是出了一口刚才的恶气。
这时觉非大师已经扶起半死的古宜兰在给他疗伤,闲散道人也马上退出战圈,去看楚天辽,树林中的战局瞬间变成了头巾男子,瘦高个和娘娘腔三人对白衣人的局面。
“怎样,都准备了好了吧?”薄莫如从一个土坡上问下面正在埋土的计无妄和钟不动。
“唉,这个女人也真是可怜啊。”计无妄意兴阑珊叹着气,随手摘了一朵花放着土堆上。
此时的林中,经过觉非和闲散救治,竟然还勉强活下来几人,算了算,加上他们四个总共是七个人活下来。
几个人互相搀扶着,站在一边看眼前的激斗。
这时戴头巾的男子手一扬说道“你们都不要过来,月华冰舌要在对手一起出招时才能做到让敌人自相残杀,单打独斗的话,”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黄泉说:“你要如何使呢?”
天上又是一声雷鸣,雨滴好像是一大幅纱帘,将两人隔在其中,黑暗中只能看到红色的一小块和白色的一大块,红影一动,一道青光劈开雨幕朝白影袭去,那块土地如遭雷击一般炸开来,却在白影身前戛然而止,白影一动也不动,只是将袖子一来遮住半张脸,倒像是羞怯少女见了人一般。
闲散道人心想,看来那个月华冰舌比想象中的可怕,落在眼前这个人的手上尤为可怕。
戴头巾的男子眼光一凛,手中钢锄飞速转起来,只见一整个个银色大圆盘在白影周围舞动,被撞击反弹回来的雨滴打在众人脸上,像中了暗器一样生疼。却见白影银光萦绕之下衣袖挥舞,时如持杯饮酒,时如醉酒掩面,时而转身,时而折腰,时而碎步踉跄,身姿婀娜妖媚,姿势怪异之极,却见如洪水汹涌的凌厉招式却未伤着他半分。
天空中白电一闪,地上一道银光直直冲向空中,然后又落在地上,大雨中,那把精钢锄头跌落在地上上面还留着带红色头巾的男子的半个身子。
“混账!”余下的两个人一起大喊,也不管什么月华冰舌,一起出手朝白影袭去。
“我问你,”闲散道人看着瞬间就将刚才棘手的敌人全部杀掉,静静站在尸体旁的白衣人问道:“上月杀掉铁鲲帮,之后又杀了古千帆一伙人的人是你吧?你到底是谁?”
“自己只剩半条命了,还不走?”白衣人的面具嘴巴部分可以活动,但是说出话来却吐字不清,还掺杂了了木头摩擦的声音。
闲散道人怔住,一时缓不过神,为什么?这个人做的一切都叫他瞧不透。
“阿弥陀佛,玉公子近来可好?”觉非突然开口,说的话却令所有人更摸不着头脑。
却见白衣人身子震了一下,像是要跌倒,面具的嘴巴上下打战,闲散道人好不容易才听清他好像在说:“你认识他?”
他是谁?
红毯,绣塌,金兽,缕缕甜香弥漫,计无妄有些发晕,他最讨厌见到这个人,但是没有办法。
斜靠在绣塌上的人长发披肩,因为背光,看不清长相,一件长长的猩红衣服上绣着黑色的像蛛网一样的图案,这件衣服上身稍紧,下摆长且宽大,窄袖到手肘部分突然变宽呈荷叶状,领口敞开着,露出里面肌肤,莹润细腻。
十指纤柔,尖尖的长指甲染得通红,一柄镶满珍珠钻石的水晶团扇落在手边,那精致的双手接过薄莫如小心翼翼地上的紫金茶碗,送到鲜艳欲滴的红唇旁,微粘了一下杯口就说:“这么说,外面扮黄泉的,是那个柳家姑娘了?”
声音如这缕缕甜香,柔美飘摇。
“属下是如此猜想的,方才一发现常幕存在外面,我与钟二弟上楼观战,派了三弟四处柳波镜,结果一无所获。是属下办事不力,竟被他们蒙骗了过去。”说着薄莫如马上跪地请罪,钟、计二人也马上跪倒。
“嗯——他们说,东西被人抢了去,走投无路了才来投奔?”茶碗被轻轻放在旁边的一张小桌上,红白相映的柔荑又拿起那把不可能用来扇凉的水晶扇微摇着:“也许,他们并未说谎。”
薄莫如等人立时紧张起来,只听他又柔声说:“我方才进来时,见那个玩装人游戏的孩子本事还不差,柳家那小姑娘还没到火候。”
“属下无能,宫主圣裁。”
一阵香风,绣塌上人影已经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