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入夜,街头的闹市便热闹了起来,青石街两侧的茶肆酒馆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一身娇俏的武静姝换了一身男装,昂首阔步,眉眼弯弯,这都在家憋闷了好几日了,总归要出来散散心,都说这帝都繁华,她总归要见识见识。
灯火辉煌的街道,一面面帆布的招牌迎风招展,灰白色的青石墙上布满了斑驳的青苔,墙角丛生这低矮的绿植,初春时分,开着一朵朵不知名的小花,清风拂面,带着微凉的清新之气,鳞次栉比的铺面,新鲜的瓜果、精致的珠钗首饰、沁香的胭脂水粉…
一身灰白布衣的小厮热情的招揽着生意,此起彼伏的叫卖,七彩的花灯一闪一闪如一颗颗小星星,精致的马车行来过往,武静姝半张着嘴,眉眼透着惊奇,一会儿跑去尝尝鲜果、一会儿跑去瞅瞅簪花、一会儿有买了几斤甜糕…
总之,瞧什么都是好的。
这才半盏茶的功夫,怀中就抱了满怀,还伸着脖子不知在瞧着什么稀罕。
只瞧着远处围了好多人,不由好奇的走了过去,挤开了人群,只见,是一个杂耍班子正在表演,几个身材粗犷的汉子在街头卖艺,一人头顶青花瓷盘表演着各种惊险的动作,引得周遭人群连连称赞,另外上前一人,手持红彤彤的火把,口含物,猛地一喷,火势瞬间如一条火龙蹿向半空中。
一个身穿藏青色紧身衣,双手缠着粗布的护腕,黑黢黢的脸色,浓眉大眼、五官粗犷、孔武有力,一手长枪耍的虎虎生威,惹得众人连连叫好。
“好!”
“好!!”
周围人传来阵阵叫好声,武静姝瞧着满眼的稀罕,瞧着架势虽不是什么高手,但也是赚个辛苦钱。
一个大汉托着铜锣,说着吉祥话讨赏:“多谢,多谢。”
走到武静姝面前,她放下一定碎银,大汉看着碎银先是一愣,随后急忙说道:“多谢,多谢公子慷慨,多谢。”
武静姝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夜色渐靡,天上繁星点点,清风拂面,一股香甜的酒香虽风而来。
武静姝伸着脖子,努力的嗅着酒香,满眼陶醉。
沿着青石阶梯,闻着酒香,走过一座廊桥,看着万家灯火通明,千门万户炊烟袅袅,漫漫的紫荆在角落丛生,低矮的蔷薇花开簇簇,粉色的花瓣落直阶前,鼻翼间混合着花香和青苔的味道,弯起嘴角,闭着眼睛轻嗅,信步慢走。
略略走了几步,只见一座装饰辉煌的楼宇立在面前,朱红碧瓦,金漆雕栏,层楼叠榭、飞阁流丹、还未走近,就听闻堂内高朋满座,珍馐佳肴伴着阵阵酒香勾引心魄,好不热闹。
抬起头,看着金漆的招牌——留仙居。
“留仙居?…”
见门口立着一个少年,茶肆小二赶忙出门相迎上下打量说道:“贵客里面请。”俯背躬身相请。
“楼上可有雅间?”
茶肆小二面露难色:“实在不巧,雅间已满,独独剩下厅堂一上座,得求公子不弃。”
“不妨,想来这留仙居生意兴隆。”
“借公子吉言,贵客上座。”说着将少年引至上宾,倒上茶水,放下四碟精致的糕点。
鼻尖轻嗅,上等铁观音,单是这寻常待客茶水都这般精贵,捻起一块糕点,细细端详,闻其香,带着淡淡的清香,食其味,香甜不腻口,清爽软糯,手艺不输自家的小厨房,点了点头。
眉目四观,此楼内共有三层,一层大堂内,四周皆挂着各式花卉丹青,品位高雅,朱红色的房柱上雕刻着花卉,四壁横梁皆着画壁,可见其雄伟华丽,画壁蔚涂,身着锦缎的茶肆小二来往其中,身价不菲的掌柜端立在柜台前,手执珠算,迎来送往,桌椅、横梁、雕花门柱皆是用上等金丝楠木所铸成,可见其富丽奢靡。
茶肆小二立在身侧略候等片刻才询问道:“瞧着公子眼生可是头次登门?”
“不错,闻着酒香而来。”
茶肆小二颔首而笑:“如此,小人为公子荐举几样特色佳肴如何?”
“你且说来。”
“八宝蒸鸭、佛手金卷、绣球乾贝、芙蓉燕菜、来一碟酱爆牛肉,配上一壶醉仙酿最为惬意,公子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就依你。”
茶肆小二俯身道:“劳烦公子稍等。”
稍轻片刻,侍者端来了一盘盘珍馐美味,青花瓷壶带着浓烈的酒香缓缓而至,少年迫不及待的接过酒壶,直径倒了一杯,仰头喝下,不由赞叹,酒香入喉,清醇芬芳,果香夹杂着花香,丝毫没有浓烈的辛辣,说他是酒不若说是花茶更好,不由得贪起杯来。
一杯接着一杯,少卿,只觉得脸若三月春桃,粉嫩妖娆,目似晨分初晓,稀疏朦胧。
望着面前的珍馐,一份成了两份,手却还倒着酒酿不肯休。
轻晃着酒壶,放置耳侧,不由轻喝:“小二,酒已尽,再来一壶!”
茶肆小二闻声而来,大惊道:“哎呀,这才多久时日这一壶竟没了。贵客不知,此酒名唤醉仙酿,取意神仙喝了就要醉了,若是贵客这般豪饮,怕是要出事,莫要再饮,莫要再饮了”
武静姝薄怒:“可是担心我不够钱两?”说着将荷包掷于桌上。“且再上一壶。”说着推开了小二。
茶肆小二轻摇头,叹了一口气,又端上一壶酒。
武静姝举杯酌饮:“西出阳关无相陪,醉也不须归。”瞧着神情怕是已醉,却嘴角含笑,眉目传情。
“良辰美景,珍馐美食,醉宿留仙,酣饮佳酿。妙!”虽有些放浪形骸却也透着潇洒风流,引得周遭食客频频侧目。
“且插芙蕖一池醉,千呈谁寄新酒来。”娇笑着又笑饮一盏酒。只觉得有些头昏,心底确是舒怀,似醉未醉,似醒未醒。
“一人独饮多无趣,不若本公子陪你如何?”不时,便有个蓝衣的男子摇着一把折扇坐在了少年的对面。一双丹凤桃眼瞧着少年,观其相貌也是个佳公子,只是看着他嘴角邪佞的浅笑让人不由得厌烦。
蓝衣公子打量少年一番:“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人不风流枉少年!”
武静姝抬眼看着蓝衣男子轻狂的模样心底腾起一股厌烦:“你是何人?”
蓝衣男子直直的看着少年:“我瞧公子眉目自清秀,玉树若临风,面若桃花,肤如凝脂,倒是像个美娇娘。”上下打量,嘴角擒着不怀好意的浅笑,说着手便搭在了少年的腕子上:“既然已醉,不若我送你一程。”
武静姝猛地收回自己的手腕心生厌恶,酒兴已无,摆了摆手说道:“你,你且走开,莫要烦我!”
蓝衣男子伸臂相拦,四下打量勾起嘴角,言语轻佻:“你是谁家的小娘子,女扮男装,瞧着真是心痒难耐。”
不知从何处有冒出几个人站在蓝衣男子一侧,不怀好意的看着少年人。
“你…”听着他满嘴的轻薄,不由怒火中烧,指着他骂道:“你是哪来的登徒子,出言不逊,你可知我府上何人!”
蓝衣男子闻之,笑的格外放肆,走近武静姝身侧,勾着嘴角问道:“那你府上何处啊。”
“你…”见武静姝不言语,大笑道:“那你可知我府上何处。”
武静姝冷下眉眼:“你府上何处与我何干。”推开拦路人,便想离去,却被蓝衣男子的随从相阻。
只见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拦住去路,蓝衣男子得意的勾着嘴角,挑衅的看着武静姝。
二人上前想要钳制武静姝,刚刚触及武静姝的衣角,只见武静姝扣住大汉的腕子,一个反手如同扭麻花一般,钳制住了大汉的肩膀,见状,蓝衣男子先是一惊,随后恼怒道:“还是匹烈马,快上!给抓住她!”
霎时间,四五个人将武静姝团团围住,许是酒后无力,许是双拳难敌四手,不消片刻,便将武静姝制服,钳制着她往外走。
响动惊了旁人,只见周围食客瞧了瞧蓝衣男子,蹙起眉峰,有个客人起身,却被同伴拉住,低声说道:“那是卫公子,司吏卫攫大人的独子,惹不得,惹不得…”
侧耳低语却无人敢上前劝阻,掌柜急忙赶来,陪着笑脸看了看蓝衣男子一愣笑了笑:“卫公子。不知发生了何事?”掌柜看了看蓝衣男子又看了看少年人。
蓝衣男子笑了笑说道:“无事,这是我的一个故交,我瞧着她醉了便想送他回府,不料他宿醉认不得我,这才闹了笑话。”
“谁是你的故交?!”说着便想挣脱众人却被蓝衣男子的随从扣下。
“你瞧,这醉的怕是爹娘都不认得了,来人且带回去。”
“放肆!你又可知我是何人?!”
闻言,众人一愣,为首的蓝衣男子笑道:“那你且说说你府上何人?”
饶是这般纠缠一番,酒也醒了几分,瞧着对面的阵势,紧蹙蛾眉道:“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