瘮人的寒意肆无忌惮的涌上心头,翁蓉心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赫然车后响起毛骨悚然的尖叫,惊得人不由自主的一抖。
接连回头的乘客,不是倒吸一口凉气,就是也发出尖叫。那个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乘客,没有了头,距离他最近的乘客都被透着铁锈味的血溅到,身体在止不住的发抖。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司机赶紧刹住车,惊慌失措的走过去,却又害怕的不敢靠近。
“他的头,突然就裂开……”被血溅到的乘客,断断续续说出事情经过。但没有人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甚至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是突然之间,光头乘客的头就像被砸的西瓜一样碎开,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砸碎。
“颜色很不新鲜,他已经死去很久了。”一个戴黑色边框眼镜的男人走上前,检查光头乘客的身体。
“怎么可能!”位置离无头尸体最近的乘客惊呼。
“猪肉大家都买过吧,新不新鲜看一眼就知道,这人的身体已经干得可以做腊肉。”戴眼镜的男人说,有不信的乘客走近看一眼,都脸色异样的退开,不再有人质疑戴眼镜男人的话。有几个胆大的年轻人,对着无头的尸体拍了几张照,脸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兴奋。
之后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挤在前几排,躲得离无头尸体远远的,要不是外面下着大雨,有的乘客已经害怕的跑下车。
乘客中有人试图报警,却纷纷发现手机信号出现问题。
“刚才不都还有吗?”一个女生想要上传刚刚拍的照片,却怎么换方向都找不到信号。
翁蓉心也在看着手机,单手抱着朱萌茂的她,眼睛盯着不停出现又失去的一格信号,已经完全进入到一种失神的状态。
朱释先在翁蓉心的身边,他好几次伸手,想要抱过朱萌茂,可是朱萌茂一离开翁蓉心就哭,朱释先只好作罢。
“蓉心,——我好害怕,我——车,——怪事。——担心,有——,发生……。”最近这两年时间里每一次午夜梦回,翁蓉心常常听到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再一次回荡在耳边。两年前她的好朋友万路贞失踪,失踪前万路贞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她。——那是一通没有挂断就失去信号的对话。
两年前万路贞失踪了,和万路贞一起失踪的,还有万路贞乘坐的那辆长途汽车,以及车上的所有乘客,连同司机。
今年的翁蓉心和两年前的万路贞一样,她也结束了高考,结束高考之后她选择和万路贞一样,开始一段要尽情放松的旅行。她和万路贞曾约定,要一起踏遍祖国的大好河山,万路贞原本是先去探路,却再也不曾回来。翁蓉心踏上万路贞曾经走过的路,只是想要至少有一个人,能完成她俩曾经的梦想。
此时此刻自己在经历的,是万路贞曾经经历过的吗?翁蓉心心跳加速,身体几乎快要止不住发抖,她想要弄清楚一切:万路贞究竟经历了什么?有没有可能万路贞还活着?
这条路司机肯定走错了,当年在另一条路上找不到万路贞,也一定是路找错了。翁蓉心这一刻无比确定的想,她要走完这条路,即使前面是一条不归路,她也已经不能回头,也没有机会回头。——她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什么!
“蓉心,啊!——”信号断掉的一刻,万路贞发出惊恐的尖叫,而在同一时间里,翁蓉心还听到其他乘客的声音,那些乘客的声音虽然也惊慌失措,但翁蓉心却清楚的听到三个字:——泥石流!
两年前,翁蓉心曾发疯一样的告诉找寻万路贞的那些人,万路贞遇到了泥石流,要他们去发生泥石流的地方找,可是没有人理会她。
他们说万路贞坐车的那条路,不会发生泥石流;甚至手机信号有问题的情况,都不会在那条路上出现。但翁蓉心的手机信号已经出现问题,所以当初确实是他们是找错了路,而不是她的精神错乱,产生了错觉。
翁蓉心屏住呼吸的等待,等待着证明她不是错觉的事情发生。
雨越来越大,身边的人的声音,已经快要被雨声掩盖。
有的乘客提议回头,有的人坚持就在原地等待,却只有翁蓉心知道,他们目前唯一的选择唯有:向前。回头不可能,因为车子已经出发三个多小时,绝大多数人不会同意,而司机更不会同意,因为司机走错了路,即使不是倾盆大雨的情况下,他也不会选择回头。原地等待也不可能,因为信号不通,而更重要的原因,翁蓉心已经感觉到地面在开始抖动。
“回到你的位置。”翁蓉心对司机说。
“什么?”雨声太大,司机没有听清。
“快去开车!大家都快找位置坐下,抓紧!”戴眼镜的男人猛的大吼。
“什么事,怎么了?”其他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司机被推得身体一晃。
“山体滑坡——。”戴眼镜男人的话还没说完,所有人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司机慌慌张张的跑回驾驶座,启动车子时,车子还差点后溜。
下雨天不能开快车,特别是大雨倾盆可见度级低的时候,甚至开慢车都要谨慎,这是开车人的经验,但在遇到泥石流的情况下,没有人提醒开车的司机,心中只求车轮不要打滑。
每一位乘客都紧紧抓住座椅,稍有放松都会被甩得左右摇晃。翁蓉心抱着人,她把自己卡在座位中间,才勉强的稳住身体。王玲已经不管朱萌茂哭不哭,都要去抱朱萌茂,一是担心因为自己的孩子让翁蓉心受伤,也更怕朱萌茂受伤。戴眼镜的男人快她几步,走到翁蓉心身边,一手抓住座椅稳住身体,一手搂住翁蓉心的肩。
“谢谢。”翁蓉心小声道谢一句,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势。
“大兄弟,谢谢你了。”王玲也感激的说一句。
山体滑坡还在继续,司机几乎是把脸贴在挡风玻璃上,才能看清路面。
好不容易车子开出了绕山路,避过泥石流能波及的范围,一众人还在心有余悸的庆幸,却又陷入里另一场慌乱。
“这是哪里?”有乘客人问,其他人也开始意识到,这条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