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晦手中拿着的便是那日绍圣皇帝赵煦送给自己的玉牌。种师道身在禁军自然识得,米芾、柳永常在王公大臣身边厮混,当然也明白那个“煦”字的意味。几个人均是惊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跪倒在了原地。
反倒是那位视力极差的申王赵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眯缝着一双眼睛,满脸茫然地等待有人给他解释。
沈晦同情地摇了摇头,冲着赵似伸出了两根指头问道:“申王殿下,请问这是几个?”
申王赵似循声张望,哪里能够看得见,只得茫然地摇了摇头。
沈晦叹道:“一个瞎子,居然还痴心妄想要当皇位继承人,真真是要将人的大牙笑掉!”
赵似最在意的事情别人质疑它是个瞎子,当即便愤怒地吼道:“我不是瞎子,谁若说我是瞎子,我定要了他的命!”
沈晦冷笑道,:“你不是瞎子你且看看我手中拿的是什么?”
说着便举起了那玉牌与他看。
他哪里看得见,只是一味重复着我不是瞎子,我不是瞎子。
沈晦将那玉牌几乎贴在了他的脸上。
赵似的神情微僵,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你,如何会有官家的随身之物?”
沈晦一把掌推在了他的额头上,冷笑道:“我如何会有官家的随身之物与你无关,但是你方才无耻谰言轻慢官家、妄议国政、勾结大臣干涉国是、公开威胁建业公主人身安全却与我大大的有关,我须代官家好好的管教管教你!”
说到了建业公主,沈晦便再也啊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怒,一脚将赵似踹得趴在临门的一处矮凳子上。三下五除二拆了他腰间的玉带,扯掉他下身的遮羞之物,操起一根鸡毛掸子,竟然噼噼啪啪地打起了屁股!
满屋子的人何尝见过这等壮观的场面:一个王子被人按翻在地公开打屁股!李师师羞红了脸颊,早已别过头去佯装不知!
时间满屋充满了藤条抽打皮肉的清脆响声和那位申王殿下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端王赵佶又是惊诧又是兴奋,不由得握紧了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仍旧跪在地上的柳永、米芾、种师道三人在默默后悔不该同赵似一旦淌这趟浑水。
可怜赵似,堂堂申王,当今官家的同胞弟弟,居然被一介平民当着众人打屁股!
直打到皮开肉绽、赵似已经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沈晦方才悻悻地住了手。
赵似做梦也未必想得到,自己之所以会受到沈晦如此疯狂的惩罚,不在其他,而恰恰在于他说了那句“大的小的,谁知道会怎样呢!”
沈晦的一条重要原则是:女儿是心肝、是宝贝,谁若妄图犯她,必严惩之!
待赵似一群人连滚带爬的离去,赵佶这才如释重负地瘫坐在了椅子上,口中念起了无量寿佛。初入汴京、初涉人世的李师师在一天之内经历了如此的变故,早已难以自持,终于掩面而泣。
沈晦看着处于精神崩溃边缘的两个人,不免心生感慨:难道就是因为今日之事,这两个人从此若即若离,终生缠绵纠葛?
童贯出现在了门边,一副低眉顺眼、谨小慎微的样子。
沈晦猜测,今日之事的始作俑者十有八九便是这个看上去恭顺小心的的小内官。
不过他并不打算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任何人。
他冷冷地盯着童贯低垂的脑袋,直到童贯感受到了他冰冷的注视,不由得打了冷笑。继而回应了一个谄媚的笑脸给了沈晦。
当天晚上,沈晦便借故去了趟皇宫。今天的事情令他意识到哪怕是皇宫里,也未必是万无一失的安全缩在。官家赵煦并不似他自己想象得那般众望所归。
权力由来都是最昂贵的春药,何况是称孤道寡的帝王之位。赵煦的体弱多病更加是激发了无数人的想象,也刺激了许多人的欲望。在东京皇城这权力漩涡中,可怜的旎旎身处随时发生的危险之中。
今岁的汴京,较往年寒冷不少,赵煦的咳嗽较去岁显然也是严重去了不少。
这种情况自然会使周围产生许多联想,但是皇帝毕竟尚属二十出头的鼎盛之年,便没有人敢于把此类想法公开表达。
宰相王诜日日入宫探望。可是病中赵熙的感受似乎异常敏锐,居然真真切切感受到他们身上满满的伪善之意。
甚至后宫里的太后、贵嫔们晨昏定省都暗藏了各怀心思的窥视在其中。
所以皇帝的心情事前所未有的焦躁不安,除了有建业公主陪在身边的光景。
沈晦到景宁宫的时候,赵穗正在铺设了波斯地毯榻上咿咿呀呀的翻看一本手工画册。那是沈晦专门为她画的,里面几乎囊括了旎旎所所有的二十一世纪孩子知道的卡通形象:如喜羊羊、灰太狼、光头强、熊大、熊二、白雪公主、灰姑娘……
赵穗嘟着着小嘴巴,时不时说些没人能够听懂的童语,一串晶莹剔透的口水自嘴角跃然而下,掉在了五颜六色的书页上。
一旁的赵煦看得兴趣盎然,脸上露出慈爱的神色。
“官家一向可还安好?”沈晦躬身问好。
听到他的声音,赵煦、赵穗的一起转头,均是露出欢喜的神情。
赵穗一把扔开了手中的画册,手脚并用地朝这边爬了过来。
就在沈晦正想迎着孩子去将抱起时,孩子却用她那稚气的嗓音说出了“爸比”两个字!
沈晦不由大惊!这是之前他爱对旎旎说的两个字,不料它却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脱口而出了!
听到孩子说了话,赵煦亦是十分的好奇,高兴地问道:“咦,穗儿说话了是吗?说‘巴什么’?”
沈晦哪里敢据实相告,便搪塞说道:“不过是前日我为她跳过一曲高句丽人的民间舞蹈,叫做《欧巴港南是她》,她居然还记得。”
说着便做起了个骑马舞的动作,舞姿颇为夸张,甚是滑稽好笑。
赵穗坐直了身体,瞪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乐得哈哈大笑,和着沈晦的节奏晃动起了小身体。
赵煦望着二人滑稽的配合,也不禁莞尔,指着他们二人道:“这高丽人的舞蹈端的有趣,不妨将高丽国的使节召来,让他挑选些舞者来东京为穗儿跳那个欧巴……什么南……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