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土墙,朽坏了木栅门,头上是已经腐烂的茅草屋顶,这已经是这个小村庄最好的房屋了,也是他们能找到的唯一带着围墙的庭院。
李裕看着院子当中,几个老头还在酣睡,他们围了成一圈,都蜷缩在一起。
他看了看手中的角弓,随手拉了一下,还是觉得比较吃力。据郑海所说这只是一副三斗弓,对他来说比较顺手。而裴十七所用的那副是五斗弓,这让他有点挂不住脸。
郑海已经出去搜刮战利品去了,按他的说法,这些人都是些土匪强盗,这叫做缴获,以前他们碰到土匪强盗都是这样干的。
李裕倒是觉得自己更像一个盗贼,占着别人的家,扣押着人质,自己和印象中的恐怖分子更为接近。
“殿下,不好,快把门板挡上!”
话音未落,只见郑海从低矮的围墙上跳过了过来,几个箭步就奔入屋中。
“嗖嗖嗖……”
几支飞矢从墙外飞来,直接在院子上方破空而去。
李裕和裴十七赶忙把木门合上,这才有时间回过头看郑海,只见郑海面色苍白,左臂血淋淋的。
“几个狗日的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帮手,他们手上有弩!”
“快点把屋中的妇女抓过来几个,挡在门前。”
郑海恶狠狠的说着,一边撕下布条自行包扎,已经不再顾忌李裕的身份。
李裕也毫不犹豫,直接去屋内把拳打脚踢,把一群妇女都撵了出来。
过了不到一刻钟,就听见外边一阵“扑通、扑通”声,紧接着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
“屋内的小贼听好了,你已经被包围了,快点投降吧!”
“只要把人质放出来,就饶你们不死!”
“再不出来,我可要开弓射箭了!”
这个嘶哑的声音不停的威胁着,但是屋内除了一阵阵低泣声外,毫无回应。
“哇哇哇……”
一个小婴儿突然哭喊了出来。
“大哥,咋办,里边还有我的娘子和儿子,你要救救他们呀!”
一个脸色干黄的匪徒向旁边一个匪徒头目样的魁梧大汉哀求道。
“扑通!”
却是被身后的一个匪徒踢在腿窝子上,一下就跪了下去。
“想求大哥答应,还不跪下!”
“算了,站起来吧。”
那魁梧大汉皱了一下眉头,有一点不高兴。
“我乃是青龙山霍家寨的寨主霍继德,请问好汉姓名。”
“有什么要求请提出来,只是莫伤了无辜妇孺的性命。”
见屋内根本就不回应,霍继德也没有法子,只能自报家门。另外他见郑海身手骁勇,竟然可以在弩下逃生,也是起了招揽之意。
“鹿鸣山清风寨郑海!”
“我等只是路过此地,却不料惹来杀身之祸,不知霍寨主意下如何?”
过了良久,郑海才开始回应。
清风寨在洛河以西名气很大,只要听到“清风寨”这三个字,很多土匪都是望风而逃,只是不知道在这洛河以东影响力如何。清风寨是郑元观从土匪手里夺过来,自己做了寨主,又不想做没本生意,所以就和官府配合剿匪,可以说和这些土匪强盗是势不两立的。
所以郑海也是和李裕商量了好久,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计策,只能寄希望“清风寨”这三个字了。
郑海,郑五郎!
霍继德倒吸一口冷气,今天怎么惹上这个煞神。听人说清风寨郑元观的手下有两位小将,人称“崔二阴,郑五狠”。这郑五郎可是头真狼,听说曾经亲手屠杀一家十五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他现在有点进退两难,如果就此离开,不但苏老二这帮人没收到,还在一群手下伤了颜面。如果强攻,先不说苏老二会不会答应,如果杀了郑五郎,这仇就结大了,那郑元观是断然不会罢休的。如果能讲和最好,就怕这郑五郎发起狠来,若是伤及屋内的妇孺,也是个麻烦。
“原来是郑五郎,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多多包涵。”
“你们都收起来吧!”
霍继德一声令下,院内和墙外的匪徒都把手中的弓弩收了起来。这些人听到屋内之人原来是清风寨的郑五郎,也都是暗暗吃惊。苏老二也更是沮丧,这下子踢到铁板上了,但是也心存侥幸,希望这郑五郎不会是传说中那么心狠手辣。
郑海见从门缝中看到外边的人都把武器收了,料想是清风寨的名头起了作用,于是和李裕商量了一下,也打开了屋门。
……
“唐公子,郑五郎,后会有期!”
霍继德心情大好,这一下子送走了瘟神,又收编了苏老二这一帮人。他是从内心深处感谢郑海的,若不是郑海一箭射死了马老大,他也得不到这支人马。稍微遗憾的是,他原先是看中了马老大的箭术,只是凡事不可两全,若马老大不死,怎么会轻易归顺于他。现在这些人如果要恨,恨的也是郑五郎,恐怕这些人也不敢恨吧。
除此以外,他觉得,那个唐公子一看就非寻常人物,一个商人应该是请不到郑五郎这样的人物,这唐公子肯定是哪个王侯之家的公子。对于唐公子自己的说法,他根本嗤之以鼻。
……
“五郎,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大的名气!”
“我看那些人都很怕你,莫不是你做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看到那些匪徒对郑海非常畏惧,李裕就有点好奇。
郑海根本不愿意解释,这在他心中是个禁区,经历过那场事件的人,除了他之外,大概也只有三叔和崔注了,他不想向别人解释,也不愿提起。
“霍继德让我们去找个人,没有问题吧?”
李裕看到郑海的神情,也略显尴尬,就赶快转移了话题。他们在和霍家寨一行人告别时,霍继德提起他在彭婆镇有一个表弟做市令,他们要买车马的话,可以找他表弟帮忙。并且让他们捎了一封信,然后还给了三十两银子的酬金。
“这是杀了两个人的酬金,只是不好意思明说罢了。我估计他那个表弟可能是安插在彭婆的暗哨。”
霍继德一提出要他帮忙给表弟送信,郑海就知道这是个借口。他杀了马老大两人,也算是间接帮助霍继德收编了这些人,霍继德给酬金也是应该的,但是双方都只能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