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探出一个个人头,像是饿极了等待喂食的野兽一般,一双双血色的眼睛盯着那孩子。山洞中一片叫嚷、咒骂之声。
那孩子的身影在巨大的石门前显得弱小无助,与那庞大的石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林千行忍不住担忧起来。
小男孩却显得极为从容,挎着两个与身材极不相称的大桶,其中一只桶装满了鱼干,另一只盖着盖子,黑黝黝的看不清楚有什么。
只见他放下带盖的大桶,随手抓起一把鱼干,朝山洞各处洒落过去。所到之处悉悉索索,到处都是疯狂嚼食的声音。
林千行暗叹一口气,不管你之前强大如何,富贵如何,到了这里,都过的是猪狗不如的日子。
来不及感叹几句,那小男孩到了自己山洞前,他显然没料到林千行这座山洞也有人。
小男孩看着光光如也的桶底,心中犹豫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巴巴的鱼干,放到林千行的山洞面前。
林千行看的出来,这是小男孩自己的口粮。朝他摇了摇头:“你吃吧,我不饿。”
小男孩并不答话,撒着脚丫子跑到入口,拖着带盖的大桶直奔林千行旁边那座黝黑的山洞。看的出来,他满脸掩饰不住的恐惧与紧张,以至于双腿忍不住的打摆。
小男孩和冷月明两人出奇一致的恐惧,让林千行不禁好奇起来:这洞窟中关押的到底是谁?
小男孩拖着大桶走到那山洞面前,熟练的打开桶盖,然后撒开脚丫子就跑。
林千行倒吸一口冷气,满桶装的竟是数以万计的吞灵蚁。据《洪荒妖兽志》所载,吞灵蚁本非此间物种,妖兽入侵时,此物从异界而来,以灵力为食,炼狱火海建成后,其他妖兽绝迹,吞灵蚁反而遗留了下来,繁衍生息,自此不绝。
来不及多想,只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充斥耳畔,石狱中的其他人都安静下来,惊恐的望着石狱最深处这处洞穴。
那吞灵蚁似是轻车熟路,一股脑全爬进那汪洞穴中,一声痛苦的凄厉声响起:“兔崽子,等我出去。。。。啊。。看大爷。。。不。。啊啊”,声音中夹杂着无尽的痛楚。
那声音凄厉、嘶哑,又彷佛包含着无尽的愤怒。
小男孩充耳不闻,挎着空空如也的木桶,一步步挨将出去。临了还不忘朝林千行做个手势,然后消失在入口。
林千行不懂手语,看不出小男孩所比划是何用意,但可以确认的一点是,这小男孩是个哑巴,还有,他并无恶意。
想到这里,他的眼光又望向最深处那处洞穴,究竟是如何大恶之人才会受此痛楚?
那山洞中的凄厉嘶喊声良久方歇,林千行侧视过去,里面漆黑无比,仍旧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时间依旧流逝,第二天,那小男孩依旧准时出现在入口。非常熟练的重复着昨天的动作,末了还不忘塞给林千行一块鱼干。看得出他对这些事已经极为熟捻。
林千行盯着小男孩远去的背影,想着七八岁时的自己,何曾有过如此重担?不由得心中一阵凄然。
念至此,林千行再也吞咽不下那块皱巴巴的鱼干。听着凄厉的嘶喊声,不禁感同身受,似有大悲悯之意涌来。
当下,掰下一半鱼干,也不作声,凑着光亮扔进那嘶吼不止的洞穴。
凄厉声戛然而止,空中传来大声咀嚼的声音,那声音如同铁棒刮擦着沙石,让人耳膜生疼,极为不悦。
良久之后,那咀嚼声停止下来,林千行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从洞穴深处传来。不由得探出头去,想要看看里面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人长发覆面,林千行瞧不真切,凝神看时,见他全身近乎赤裸,只有寥寥数块布条遮住关键部位,全身沾满血污,间关、玉汝、庭门、灵池等灵脉皆有血液渗出。
林千行瞧得真切,如拇指粗的铁环牢牢锁在那人肩胛之上,从铁环的生锈程度推算,那人在此待了颇有些年月。
更让人惊怖的是,此刻,他全身仍覆盖着满满的吞灵蚁。那些细小的昆虫此刻因为饱食灵力,身躯膨胀了十倍不止,双颚却牢牢咬在那人身上,远远看去,如同全身覆盖了一层暗红色的鳞甲。
那人勉强抬起胳膊,捋了捋散乱的头发,露出一张胡须拉碴、满是刀痕的脸庞,再细看时,他那一双眼睛始终紧闭着,也不知道是在海底时间久了眼睛已经失盲,还是他双眼被废,再无亮光。
他将头颅转向林千行的位置,略一沉默,低声说道:“谢你啦,小哥。”
林千行冲他微微点头,旋即想起此人双目已盲,正欲开口,那人却拖着锁链反身入洞去了。
此后数天,林千行再也未见那人现身。自己也懒得多想,静坐下来,思索破解间关被制之法。
间关为灵力运转必经之脉络,居于上、中庭之间,无论驭灵之法也好,祭灵之法也罢,灵力必须从此过境。是以林千行沉思良久,依旧毫无对策。
转眼之间,他在此地已经待了五天有余。心中越来越焦躁。此地终日不见阳光,除了小男孩之外,平时根本没有他人出现。林千行毕竟少年心性,心中已出现几分慌乱。
隐隐期盼着冷月明出现,又不知道该如何与之周旋。
时间到了第九日,小男孩照例散完鱼干,将吞灵蚁放入洞穴,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