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权容亭就没有开口了,因为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怜昕愿意替他做事,他也知道怜昕对自己有爱慕之情,那股感情不是对上一个权容亭,而是自己,但两人在先前从未见过面,她为什么会喜欢自己,甚至替自己卖命?
这个问题,他在她作为自己下属的第一天就问过了,但她却从没回应过,只告诉他,是她自愿帮忙的,她会用行动告诉他,她是真心要忠诚于他的。
“那我是不是也能问问为什么你们两个都姓荆呢?明明左相原姓不为荆,却在某一日改姓了,而且还有人每日送人肉到你的书房,那李卿也不姓李对吧?”怜昕的话语凌厉,咄咄逼人,很明显,她不喜欢被人问到这个问题。
“是本相冒犯了,那本相可否再问一句,知道这事的人,只有妳吗?”荆凌看向怜昕,眼里隐隐藏着杀意,后者知道这事是他们的底线,所以在方翼要到关于这方面的事时,她都会出面阻止,毕竟这秘密牵扯的人太多,他们若是知道了,恐怕就会被灭口。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知道,那是我的事,我用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跟你们担保,外加两个人情,他们对这件事一点都不知情,出去谈吧!”
三人一齐走到怡红楼外头后,小白狐也跟了上来,嘴里叼着纸笔,怜昕在上头写了一行字后,将纸条直接拍在荆风脸上:“我先说声抱歉,这张纸如果不在我手上的话,很容易泄漏出去,看过之后也不要说出口,看过纸条后你们就知道原因了。”随后,她又把纸条贴在荆凌脸上,看他微微促眉,就把纸揉成一团,取出火折子将它烧毁。
“交易成了,但本相比较好奇,妳到底是谁?为什么能知道这件事?既然妳有这本事,为什么还要做权容亭的手下?”在他看来,怜昕就像隐藏在一群猫咪之中的大老虎,明明有吃了所有猫咪,而不伤自己的能力,却像是一只大猫咪一样,对一只小奶猫言听计从的。
“这是我的决定,你们不是我身边的任何人,有什么资格问呢?就好比你,你也不想被问到你和权寰宇过去的仇恨吧?”怜昕走了回去,摆出平时淡漠的神情,往某个地方看去一眼,小狐狸跟着跳上她的肩膀,回到怡红楼。
李卿从怜昕方才看的阴影处出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女人的背影:“她刚刚到底给你们看了什么?这件事很重要,关于上头那些人,他们明明不属于任何势力,却能知道这件事,就应该尽早让上头派人来解决。”他凝重地皱起眉,不对,就算是上头派人来,可能也无法解决那个女的,反而会惹恼她。
“她给我们的情报比上头那些人的资料重要,以前所有的规矩照旧就好,不要给上头带来更多麻烦,就算是最高的那个人来了,也不一定能杀了那个女的,她的危险性比我们想像的严重,我们这里只要继续将情势报告上去就好,解决的话,那就是朝廷之外的事,而且她给我们这情报,等于是在帮我们,至于能不能挽救,就是看我们的能力。”
荆绫摇了摇头,那个女人武功超越了李卿,如果这些情报都是她一人知道的话,可能连上头那些人的杀招使出都没有任何作用,他们惹不起,人家帮他们若不是因为权容亭的关系,就是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李卿瞪了眼怡红楼的门,随后便继续隐藏起来,另外两人也走回里头,一进门就看见权容亭灿烂的笑颜,两人也知道他这是狐假虎威便当作没看见,坐了下来,开始谈正事。
“权家的情报在哪?”闻言,权容亭将一张来不及烧毁的黄纸递给荆风,荆风看完之后便收到怀里,起身离开:“我会把权容光安排到卫尉,一些故意的针对会帮他挡去,但其余要靠本事的,他若是做不好,我一样能找到人把他换掉。”
荆风离开后,权容亭也跟着起身:“我走之后妳就直接关门,怡红楼这里以后偶尔管理就好,其他地方就放任了,我们现在得把所有的精力放在朝廷之上,其余的就不用管了。”
怜昕点了点头,带着温柔的浅笑目送权容亭离开,关于刚刚那些事,他一句话都没问,这动作包含的,是信任与尊重,即便他说过,不愿去相信任何人,但她依然能感觉到他对自己隐隐的信任感,就算他从不会让感情凌驾理智,光是能被他信任,就足够让她高兴很久了。
而后将怡红楼的门关上:“小白。”那一团白色的毛球立刻从楼上滚了下来,如同黏了白毛的皮球,牠跑到怜昕面前,眨巴着大眼。
“帮我顾好他,我得去杀一些人,如果有事的话,就立刻把我叫回来。”怜昕将人皮面具拿下,把那身华丽的衣服换下,走入密室里头,留下一行字后离开,小白狐也跑了出去,暗中跟踪权容亭。
权容亭回到房里后,就跟权容光换回身份,之后,权容光便去了丞相府,在那暂且先住了一晚。
——
在宫内的权府里头,权寰宇看着刚刚拆封的书信,紧紧促起眉头:“碧儿,后日立刻对他下手,他已经对家族不忠了。”这样一来,他方才的疑惑也就能解开了。
隔日一早,荆绫就把方翼从牢里放出:“我看你先做皇上的侍卫比较好,你们现在很可能已经被权家知道有不忠之心了。”他也没办法从权寰宇那个老狐狸的脸上得知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但,他们一定会在最紧要的关头前知道这个消息。
“那你帮我问过大人,如果大人说可以我就去。”方翼打了个哈欠,又倒在牢里呼呼大睡,荆绫这才想起,这家伙的作息是日夜颠倒的,应该晚上放他走,而不是早上来。
将门给关上后,一个人影自瓮里爬出,他将手伸入怀里,取出一把收在皮革袋里的匕首和钥匙,他将狱门打开后,静悄悄地走到方翼身旁,将匕首取出,在他的咽喉上连划好几刀,他甚至还觉得这些伤不够重,在他左胸又多刺了几刀,对一般人而言,咽喉的那几痕就足以致命,但对于半血来说,只等于一般人的擦伤罢了,就算是伤及心脏,也会到些微虚弱的地步。
但方翼却被这几刀给刺激起来,一般来说,半血在睡梦中就算是受到极为严重的伤,也依然能继续睡,只是在起来时会感到无比饥饿,但男子先前在匕首上头涂抹了一种汁液,让方翼体内属于半血的暴戾苏醒起来,他紧紧抓住男子的手,充满血丝的双眼平静地瞪着男子。
男子也自知他打不过一个处于饥饿的半血,尤其还是梦游的,半血两种最可怕的状况都给他遇到了,不过他一点也不慌,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准备充足了。
男子把自己肩头上的一块肉撕下来,丢到他的面前,但方翼没有理会地上的肉,朝他扑去,男子立刻拿出挂在胸前的银器,将方翼逼回去,啃食地上的肉,见他的注意力都在肉上面之后,他立刻打破后门,将看守后门的侍卫打晕后跑了。
前门的侍卫听到动静再来时,已经迟了,而且吃完肉的方翼还在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他们会被指派来此,多少都知道对付半血的方法,他们将存放肉的瓮拿来,将预先准备好的人肉丢给方翼,并发现其中一个是中空的,便让一人拿着瓮前去报告给荆绫知道。
那名男子在逃走之后,并没有直接打道回府,而是闯入凤峦宫内,朝权容亭的房间而去,那男子一进入权容亭的房间内,他便感觉到了,但他没有任何动作,不是他不愿意先发制人,而是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李卿天天都这么闲,就算他家的皇上不必贴身保护,也没必要三不五时就往他这边来吧?尤其是过了昨天之后,他就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
对方的气息紊乱,但内力深厚,这个武功路数是权家的,应该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他的大哥,权容衡,而且空中还有一股淡淡的蒜味,这不禁让他有些担心,大蒜是用来对付半血的,而这宫内的半血,除去那些被关押在地下囚牢的,只有荆绫和方翼。
但荆绫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人肉,算是较为偏近人类,大蒜的作用微乎其微,但方翼不同,他几乎是日日吃人肉,除此之外任何东西都不吃,大蒜对这种半血的作用最大。
权容衡很少会自主行动,大多是听从权寰宇的命令,那权寰宇又是为何要将方翼与自己赶尽杀绝?莫不是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归顺于权家?若是因为昨天的事,那他也太小题大作了,权寰宇虽然奸诈狡猾,但昨日的事最多是对自己提起警戒罢了,不至于杀了他,除非是方翼那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