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是好日子，因为这个时候正好学生们都放暑假，出来玩的很多。
谢景澄画少女漫这么多年，作为网上特别火的“青蛙弟弟”，他要开签售会的消息一出来，粉丝们就开始疯狂了：
“我靠！终于可以再次看到青蛙弟弟了！”
“见过本尊的表示他真的超级可爱啊啊啊啊好想再次舔颜！”
“曾经去A大蹲过，听说他现在改学建筑了，还得了省赛银奖。”
“青蛙弟弟你能告诉我们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微博一直是陈揽月在帮忙打理，谢景澄偶尔上去看一眼，发现粉丝这么热情后，更头疼了。
他给陈揽月发微信，问道：“八月中旬行不行？”
“不行。”陈揽月立马回绝。
“推迟一两天有这么难吗？”谢景澄叹气。
“安排行程很花时间的，不仅仅是我推就想推的事情。”陈揽月难得耐心地跟他解释，“各方面都要统一，尤其是像你名气这么大的，都会提前很久策划。”
顿了顿，又问道：“你有什么要紧事？”
“有啊。”谢景澄委屈地道：“要去参加个项目竞标，到时安排冲突了怎么办呀？”
“竞标？”陈揽月听到这话，突然嗤笑了一声。
她真是没想到，谢景澄学建筑，居然还学出点名堂来了。
参加省赛得了银奖不说，现在竟然也能参加项目竞标了？
她不是看不起谢景澄，自家表弟有什么本事她再清楚不过了，问道：“你做概念设计对吧？”
谢景澄没答话。
就算她不回答，陈揽月也知道，除了概念设计，他还能做什么呢？本来除了画画之外他就没有什么长处，当时那么执着的要考建筑，说要证明自己其他方面也是有能力的，结果呢？到现在还不是得靠自己的老本行。
想到这里，陈揽月就凉凉地补刀一句：“差不多就行了啊，我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你，家里该有意见了。还是那句话，你想搞其他的什么事情我懒得管，但是画画这件事不能耽误……新作品你想好了吗？”
谢景澄压根就没想。
他不仅没想，还不想画画，想转建筑结构设计，彻底脱离“美术”这件事。
不过他也不想现在就跟陈揽月说，表姐知道了，家里的人就知道了，他一直待在学校里面不太乐意回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家里的情况实在太混乱了。
左思右想，谢景澄觉得还是先把陈揽月拉黑比较稳妥，把手里面竞标的事情做完再说吧。
明亦和谢景澄回学校的时候，真好是期末考试，谢景澄草草地把试考完，就投身于明亦的办公室，跟她一起做起度假酒店的规划来。
从这里起，谢景澄终于接触到了一些比较系统的结构设计的知识，知道结构这种东西用笔画是真的没办法跟软件画的相比，也知道漂亮的流线是需要巨量的练习才能做到的，亦是知道……原来结构设计，也是需要天赋的。
谢景澄总觉得自己的天赋点，大概都加在概念上去了，在结构这方面就显得弱了点。
也不是说他学不懂这个东西，谢景澄本来就聪明，学什么都快，但是有天赋和聪明完全是两个概念。就像是他做概念设计，在一周内就能获得学校的“最佳创新奖”，远超其他学了好几年的人，而有的人做结构，就是天生知道能做到面面俱到。
于是他在接触结构的时候，总觉得隐约有点不安。
不安什么呢，他又有些说不上来。
好在这次的竞标规划书，他仍然主要做概念设计，至少没拖明亦的后腿，在七月底的时候，终于成功地把整个规划图给做了出来，先交给“希望”建筑师事务所看看，在等着返回意见的时候，又做起了竞标时要用的演示文稿。
“希望”建筑师事务所很快看完回了消息，说没问题，然后再次明确了竞标日期。
“八月五日。”明亦跟谢景澄同步道，“那天你要去吗？”
正是在同时，陈揽月也给明亦同步了时间：“八月五日，确定不改了，记得提前到。”
他不想到，但自己画的漫画，跟陈揽月签订的合同，有那么多粉丝等着，还能怎么办呢？
谢景澄在心底叹息，只能跟明亦说道：“明亦姐，我当天有签售会，不能跟你去竞标了。”
这倒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
明亦微微颔首，道：“没事，以后竞标的机会还挺多，下次让你去上台演示。”
“不是……”谢景澄微微摇头。
他根本就不是在想什么机会不机会的问题，而是因为这场竞标对明亦来说意义非凡，如果他不在场，是真的会担心死的。他甚至都想过连签售会都不会了，直接陪明亦去竞标，但是这样肯定会让明亦很困扰。
最后谢景澄只能找了个折中的办法，问了明亦竞标的地点，确认两个城市间只有两三个城市后，才轻轻地按了按她的手背，轻声道：“到时候我签售会结束，尽早来看你。明亦姐，你……千万别紧张。”
明亦微微一愣。
她没料到谢景澄最后会跟她说这个，突然就红了脸，别过头去道：“我没紧张。”
开玩笑，又不是刚毕业的小毛头，她的实力，自己还不清楚吗？有什么好紧张的。
但是她仍然觉得很感动，这小孩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会好好照顾她的感受。
谢景澄听到她这个回答，笑了笑，没再说话了。
到了八月五日这天，谢景澄和明亦同时出发，去的却是不同的两个城市。
陈揽月老早就在签售会的现场等着了，作为自己一手带起来的作者加表弟，陈揽月对他可谓是付出了十二分心血，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后，立马迎了上去，开口便问道：“准备好了吗？”
她今天依旧是干净利落的打扮，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能给人一种雷厉风行的感觉，连普通的问话都能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谢景澄被她从小压到大，现在看到她就觉得眉心隐隐作痛，按着额头道：“好了。
“别那么丧。”陈揽月蹙着眉头捅了捅他的腰，“这是你的签售会不是我的，打起精神，这一天还长着呢。”
谢景澄听到这话，只能委屈地垂下眼帘，正在这时，突然有粉丝在后面惊喜地叫了出来：“青蛙弟弟！”
他长得漂亮，本身就很讨人喜欢，光是一个挺拔的背影，就引得粉丝们捧着脸尖叫起来，激动地跑上来：“青蛙弟弟，能给我签个名吗？”
“我也要我也要！”
和其他作者不一样，谢景澄成名早，一些老粉丝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于是一直都是抱着养儿子的心态。他们在签售会还没开始的时候就蹲守在这里了，如今见到他本人，尖叫声差点没把棚子掀翻。
一顿哄闹后，现场的气氛便热烈了起来，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粉丝围过来，陈揽月不得不拿起扩音器叫道：“签售会要开始了，排队！大家都去排队！”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和保安一起维护好了现场秩序，扭头瞪了谢景澄一眼，好像在说：“你看，我让你提前来吧？”
谢景澄悄悄地吐了吐舌头。
今天来的粉丝实在太多了，不管新粉老粉，都像是头一次参加那样无比的热情，排队的人数在场内绕了好几圈都排不下，最后只能排到门外面去。
谢景澄每次签售会上，都会后悔当年取“青蛙”这个笔名，现在签起名字来真的是格外难写，所以在这样的场合，他基本上都是龙飞凤舞，写到后面手酸的时候，甚至直接一笔勾个小青蛙的涂鸦了事。
当然，也有粉丝要求他写祝福的话，这个时候谢景澄就会写得比较认真。
粉丝们继续尖叫起来：“啊！青蛙弟弟的字好漂亮……”
什么好漂亮，就是美术生的龙飞凤舞而已，落到粉丝眼里大概多了二十层滤镜。
这场签售会从早上开始，持续到半下午了还有人在排队，谢景澄签字签得那叫一个眼花缭乱，手酸得不行，正揉着手腕休息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裤兜里面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微微一愣，下意识就要去接。
然而手机才刚刚拿出来，就收到了背后陈揽月警告的目光，谢景澄只来得及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就被迫关掉，发现居然是明亦打来的。
他觉得有点奇怪，现在这个时候明亦应该还在竞标才对，难道提前结束了？
想到这里，谢景澄的心就有点痒痒的，正好趁着揉手腕的间隙，扭头去问助理，让她去请示下陈揽月能不能休息休息……他也正好能接个电话。
陈揽月扭头就瞪他：
想休息？签完了吗就想休息？
“……”谢景澄就知道她不会答应。
每次不管出席什么活动，她都希望他能全身心投入，像手机这种东西关机是最好的，不管什么事情都没有在场的粉丝重要。
他感觉到兜里面的电话安静了下来，也就只能在心底叹息，先鸽了明亦，继续签字。谁知道过了会，震动又响起来了，谢景澄不死心地又问了陈揽月一遍，陈揽月还是没答应。
谢景澄锲而不舍，电话响一遍，他就问一遍，问得助理都不忍心了，跑到陈揽月面前悄悄地道：“揽月姐，不如让弟弟休息下吧，你看他写字都有点抖了。”
陈揽月被气笑了，她还没找谢景澄算账呢，小助理还求起情来了？
她指着正将笔提在空中，连字都没写的谢景澄，无情地说道：“抖什么抖？这才几个小时就累了？当时全明子签售的时候从清晨签到凌晨都没说什么，他怎么就不知道学着点？”
“弟弟怎么能跟全明子老师比……”小助理委屈扒拉。
“怎么不能比了？”陈揽月的声音骤然锋利起来：“他是要成为下个全明子的人，连这点苦都吃不得了吗？”
她本来最开始没多生气，可是一提到“全明子”，她的火气就格外的大。
助理被她这严厉的语气弄得不敢吭声了。
她们就在谢景澄的背后，声音虽低，却仍然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朵。
谢景澄听到，也没说话，只是默然接过前来签名的粉丝手里的书，继续写字，写到一半的时候，也不知道手腕出了什么事，笔尖微微一凝。他微微直起身来，几不可查地挪动了下手肘，然后接着刚才的继续写。
粉丝早把他这细微的动作全都收入眼底，有些担心的试探着问道：“青蛙弟弟……是不是手不舒服啊？”
她从刚刚在台下排队的时候开始就看着谢景澄了，发现青蛙弟弟好像一直在揉手腕，还频繁地去望自己的主编，应该是太累了吧？
“没关系。”被粉丝一问，谢景澄下意识地就想作了，慢吞吞的给她画青蛙，语气低低的，声音小小的：“只是今天人有点多……”
略略压抑着委屈的语气，瞬间就在粉丝心里狠狠地撞了下。粉丝正要开口，他突然间又抬起头来，将书双手递给她，漆黑的眼里面全是水雾，偏偏语气又是无比的温和：“好啦。”
没关系……好啦……
多温柔又宠溺的语气啊！可为什么嗓音会带着低哑？
粉丝自己脑补了一出大戏，“嘤”的一声，抱起书就走：“弟弟！你太辛苦了！”
她跑下去就开始跟粉丝小团体哭诉：“青蛙弟弟为了我们签字签得手都痛了……”
开始说的是“痛”，不知道被谁传成了个“红”，然后就变成了“青蛙弟弟签字手腕都签红了”，至于为什么会红，大概因为是旧伤吧，用功画画的手腕都会有点劳损吧？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本来就来得晚、还非要谢景澄签名的粉丝顿时愧疚心起，顿时爆发了爱的力量，难以置信地说道：“天呐，青蛙弟弟的手断了还要给我们签名？还一签就是一整天？他也太拼了吧？”
“姐妹团结起来，让青蛙弟弟去休息吧！”
一声来自内心深处的呐喊后，粉丝们果然团结起来。在现场维护秩序的保安们，突然看到粉丝们不排队了，全部都暴乱了起来，朝着台前冲去，大喊：“青蛙弟弟！”
“怎么回事？”保安们急忙上前镇压，叫道：“别乱跑！回去！”
谁知道这话还没喊完呢，就被淹没在粉丝们齐齐地对着谢景澄的呐喊声中：“青蛙弟弟，别签了，我们不签了，你快去休息吧！”
正要把她们赶回去的保安，简直目瞪口呆。
什么？全部冲上来不是要签名的？
怎么就突然叫他别签了？
谢景澄也是没想到，自己只是小小作一下，粉丝的力量居然如此强大！
他震惊之余，又发现在这么乱的情况下，居然陈揽月都没有出来维持秩序。他不由得扭头去看，却发现陈揽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难得的好机会，谢景澄坏心思顿时就起来了，他趁着还没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冲着粉丝道：“今天没签的，回头我拉个群，你们把书寄给我，我把签名和礼物一起回寄给你们……我身体不太好，今天就先对不起大家了。”
说完，转身就走。
他起初步子还算正常，到后面几乎是用跑的了！
工作人员们足足呆了好几秒，才猛地发现谢景澄这是撂担子不干了啊！虽然不知道他对粉丝到底施了什么魔法，但是这绝对是怂恿犯罪，让粉丝主动散会，哪里有这种签售会的！
偏偏粉丝们还特别感动，从来没见过这么照顾他们感受的作者，露着疲惫的笑容（粉丝脑补的），握着快断了的手（谣传的），这么艰难的情况下还费心费力地跟他们解释，泪眼汪汪哭嚎了一片：“哇青蛙弟弟人好好啊……”
“快走吧，好好休息！”
“别太劳累了，我们没事的！”
这都成送别会了好吧！
眼见着谢景澄要跑，工作人员都快疯了，急忙叫道：“拦住他啊！他怎么说走就走啊！揽月姐呢？叫揽月姐啊！”
其他的助理也顿时慌了神：“揽月姐刚刚还在这里啊……”
这个时候陈揽月正好跟着工作人员回库房拿礼物，这是谢景澄要求的，每个来签售会的人都会得到一份额外的小礼品，但是因为今天人数实在太多，摆出来的礼品已经快不够用了。
然后她前脚刚走，后脚就听到大厅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陈揽月收到工作人员的消息，急忙从库房里面出来，发现谢景澄都跑快跑出门了，怒道：“谢景澄你给我站住！”
谢景澄站住就有个鬼了！
他拔腿就跑，连头都不带回的！
陈揽月还是头一次喊都喊不住他，鼻子都快气歪了，踩着高跟鞋就追了上去。
谢景澄一面跑一面摸手机，这个时候才发现明亦居然给他打了好多个电话，对方在发现谢景澄不接后，索性直接发短信了，满屏都是感叹号，足以见她当时情绪有对多动荡：
“看到给我回电话！”
“如果没来记得，就记得我说的话！”
“赵繁星过来找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理她！”
谢景澄一下子，愣是没想起“赵繁星”这个熟悉无比的名字到底是谁。
“谢景澄！”陈揽月发现他居然跑到厕所了，怒气冲冲地就追了上来，谢景澄连忙躲了进去，一气呵成地把厕所门锁了，然后给明亦回电话。
他电话还没拨出去，突然发现了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
完了，他进的是女厕所。
洗手池那边还有个女人正在洗手，她跟明亦和陈揽月一样，都是穿着高跟鞋，但却没那么压迫人的气质，眉目温雅，长得很漂亮，发现有人进来后吃了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谢景澄：“你……走错了？”
那可不是走错了吗？
谢景澄简直脑壳疼，本来跑进厕所是为了躲陈揽月，现在好了，陈揽月逼到门口来了，他现在到底是出去，还是不出去呢？
僵了半晌，谢景澄认命地挪开了步子，让出了被自己锁住的厕所门：“你请……”
那个女人便抿嘴笑了起来，从谢景澄身边走了过去。
经过时，一股淡淡的馨香扑鼻而来，谢景澄刹那间，竟觉得她有些像明亦。
就在这走神的刹那，门口“嘭”的一下被陈揽月撞开，她气得脸色铁青，目光紧紧地逼着谢景澄，一言不发。
片刻后，她从喉咙里面挤出一丝低笑：“谢景澄，你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她就堵在门口，谢景澄出也出不去，也能理解陈揽月现在的怒火，和她僵持半晌，终于老老实实地开口：“揽月姐……”
“别叫我！”陈揽月怒道，“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就别想走！”
“我现在不就是在给你交代么……”谢景澄小声地嘟囔着“我就是想上个厕所，你老不让我休息，那我能有什么办法。”
还怪她了？
陈揽月被他气笑了，冷声道：“你别骗我了，谢景澄，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到底是怎么煽动你粉丝来搞事的？”
“我哪有煽动他们啊。”谢景澄说的是实话，他整个人委屈扒拉的，“她们体谅我呀。”
他说完，眼看着陈揽月要发火，连忙道：“揽月姐，我真的要上厕所了，你看你把我拦着，待会尿裤子了也不好啊！”
他语气格外真诚，真诚得陈揽月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狠狠拧着眉头，看了谢景澄半晌，发现他还定在原地诚恳地看着自己，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泡着水似的，像林中的小鹿，可怜又无辜。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陈揽月被这眸子所感染，觉得一阵头疼。
她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终于妥协地挪开了步子，让谢景澄能去旁边的男厕所。
谢景澄欣喜若狂，连忙往门外跑，经过陈揽月身边的时候，突然听得她道：“等等。”
谢景澄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地扭头看他。
陈揽月摊开掌心，语气冷冷的：“把手机给我。”
“……”谢景澄睁大了眼睛，“揽月姐！你不会还要窥探别人的隐私吧？”
“窥探个屁的隐私！”陈揽月恨不得直接拍死他，怒道，“我得给你助理打电话，你给粉丝的礼物还送不送了？”
她来追谢景澄的时候实在太急，没有带手机，现在外面一堆烂摊子还没处理，得赶紧让助理把要送给粉丝的礼物给发放出去，不能让粉丝对谢景澄有负面印象。
“哦……”谢景澄看她生气生得这么真，性情也这么真，怀疑地看了她一会，还是慢吞吞的，将电话放在了她的手里面。
陈揽月被他这质疑的目光气得噎住，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当着他的面给助理拨了过去，谢景澄听到她是真的在打电话，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你不是要去厕所吗？”陈揽月突然怒目而视，冲着谢景澄道。
“……”谢景澄只能去男厕所了。
陈揽月没骗谢景澄，她虽然对他很严格，但不喜欢窥探他的隐私，他在签售会上作乱这件事，也没往其他的地方想，只以为是谢景澄这个叛逆期的小孩对她管教太严干坏事而已。
谁知道打完电话后，还没来得及掐掉屏幕，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个熟悉无比的名字在显示屏中跳动，立马映入了陈揽月的眼帘。
“明亦。”
陈揽月眉心没由来地跳了跳。
她没接，安静地等着明亦的电话自己挂断，凝着眉头半晌，直接用谢景澄的手机，给崔缇萦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地问道：“明亦是谁？”
太熟悉了，好像很早很早之前就看到过。
恍惚间，是谢景澄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她有次看到他在看一个访谈节目，节目里请了个年轻有为的漂亮建筑师来讲设计。节目分了好几期，谢景澄每期都会看。
对陈揽月来说非常枯燥的节目，谢景澄却连重播都看了好几遍，陈揽月对那位漂亮的建筑师便格外的深刻。
明亦……明亦……
陈揽月听着崔缇萦在电话那头有些吞吞吐吐地回答，只觉得脑海里面一直以来模模糊糊的东西如抽丝剥茧般，逐渐清晰起来。
突然，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她手指用力，直至关节煞白，猛地扭头，正好对上从男厕所那边回来，站在门口看她的谢景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