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徽宗年间,深秋时节。
夜深了,汴梁城内喧嚣灯火散去,万籁俱寂。一座雍容华贵的府邸冒出冲天火光,半边天空被灼烧成深红色,映照着半个汴梁城。
火势凶猛的府邸内只剩下了木头灼烧的噼里啪啦的沉闷声响。
远处,一个单薄身影站在房顶上,眼中燃烧着熊熊大火,面容被火光映照出清晰的轮廓,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看了一会儿,转身跳进黑暗中。
……
陈风执是一个孤儿,自小随师父生活在山上,和师兄陈风玮师弟陈风季一起,练剑读书。
师兄陈风玮是一个温和的人,剑法学问三人中都是最高,小师弟陈风季年龄最小,也最招人喜欢,总是跟在陈风执身后,像是一个跟屁虫一样。陈风执也乐意让小师弟在耳边闹腾,小师弟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时他才不会觉得自己太闲了。大师兄陈风玮,每次见他不是在练剑就是捧着一本书,反正时刻都在忙。
师父时常下山去办事,每当师父下山之后,就是陈风执和陈风季最欢乐的时光了,师傅不在,可以随意地偷懒,和小师弟一起躺在湖边,看着夕阳,吃着山里酸甜的野果子,有时想到有趣的事还会和小师弟一起哈哈大笑。
有时在两人哈哈大笑之后脑袋后面会传出一声:“什么事那么好笑啊?”
二人同时撑起身体扭头,看见大师兄那张带着笑容的温和的脸。小师弟看见大师兄来了,扭了几下身体给大师兄腾出一个地方。
大师兄吓唬小师弟道:“小师弟,你天天偷懒,耽误了功课和剑法,师父回来看你怎么交代,师父责罚你我可是不敢拦的。”
没想到小师弟满不在乎,语气轻松说道:“我可是小孩儿,没有自控能力,是二师兄非得让我来陪着躺在这里看夕阳的,再说了,大师兄你不也躺着吗,咱们这叫什么,书上怎么说的来着,狼狈为奸。”
陈风执撑起身体,眼神幽怨地看着小师弟……
小师弟装作没看见一样,咔嚓咔嚓咬着野果……
陈风执把一枚野果扔过去,砸到小师弟身上,说:“你是嫌我被师父骂得还够不惨吗,我这两套剑法至今还没练出个道道儿,师父都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子了,整天说我是朽木不可雕也,你再这么说不是火上浇油吗!”
小师弟悻悻地摸摸鼻子,说:“没办法啊二师兄,我年纪小,身子弱,扛不住责罚的。”
大师兄哈哈大笑。
三人欢乐地生活在山上,寒来暑往,四季交替。
虽然三人都不知道师父时常下山去做什么,但却从不担心,因为他们相信,师父总是会回来的,那个把他们捡回来抚养长大,传授给他们知识和武功的人,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是他们最无偿信任和依赖的人。
所以当这次师父回到山上时,他们三人依旧像往常任何一次一样,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
师父回来的第二天,把他们师兄弟三人叫到跟前。
师父看着陈风执,说:“你收拾一下,明早下山去吧。”
三人诧异地看着师父。
师父说:“我教你们读书练剑,你们可知道为何?”
三人摇头。
师父说:“书中有天地真理,有善恶之道,有君子之道,我教你们读书是为你让你们明辨这些道理,化为己用;练剑是为强健体魄,让你足够强大,有能力去维持所秉持的道理,更重要的,是用你手中的剑,去匡扶正义。如今虽天下太平,可太平久了,难免就会滋生一些蝇虫,朝堂之上是奸佞,民间是贪官恶商,江湖上是打家劫舍的恶徒,这盛世,容不得这些,既然这盛世总要有人去维持,那么,就让你们去做吧。”
陈风执看着师父,以往只知师父让他们读书练剑,至于在这山上十几年做这两件事是为何,他并没有多想,如今师父说出这读书练剑的意义,他知道了,在他们三人的身上,是背负了责任的,这责任关乎天下众生,这责任,意义非凡。
陈风执第二天清晨下山去了,在山脚下,透过清晨的薄雾,陈风执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高耸入云的连绵山峰,紧了紧身上的包袱——这包袱里装着他此行的目的,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这一去,行程千里;这一去,生死未知;这一去,人间正义!
山上,陈风季探头探脑地在一间房门口徘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风季,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屋内师父的声音传来。
陈风季听到声音,推门进去,朝师父行礼:“师父,徒儿有一事想不明白。”
“哦?何事?”
陈风季问:“徒儿不明白,此行为何让二师兄下山去,大师兄的功夫、学问都高于二师兄,让大师兄去不是更为稳妥吗?况且,就算是按照年龄先后,也应是大师兄先行下山去啊。”
师父看着疑惑地陈风季,说:“风季,很多事你还不明白,此次让你大师兄去固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师父明日就要下山去,这山上,还是要你大师兄来照管的,况且,你二师兄资质天赋并不如你大师兄,以后若想要有所作为,是必须要先行历练一番的,你大师兄资质天赋尚可,以后自能有所成就,你二师兄就不同,需得经历一些磨难,这是他必经的历练,是他要走的路。”
“必须吗?”
“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