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秀楼,雪媚娘玲珑有致的身影在屏风上来回。
花十二抱着剑站在楼下守门,门外聚了些人。
听说三天后府里就要迎来男主人了,一个个都紧张兮兮的,生怕她家王爷要为了王妃而散尽夫侍。
“我相信王爷有情有义,绝不会赶我出府。”熊乖乖抄起双手,在树下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蹲下。
王小虎披着披肩,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站在庭院中间望着高高的秀楼上那抹来回踱步的倩影:“我们不过都是王爷一时兴起带回来的消遣。”
“是呀是呀。”下午雪媚娘走后被白虎暴打了一顿的狐狸忙不迭应声,身上撕破的衣裳还没来得及换,在白虎面前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了话。
坐在花十二脚边的白貂本来一直眼里包着泪花,此刻抽泣起来:“从没与王爷有过实际关系,又没有一儿半女,连身份也不过是王爷随口的一句话,卷宗上也没记录过。男主人入府后,一句话就可以将我们赶出去。”
他抽抽搭搭说完话,有个冰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白豹子朝风拉了拉他的袖子,起身看向树上横握着的泽琊,有些不满。
“大家不要说丧气话,相信王爷自有打算。”朝风不紧不慢道。
桃园吹过几阵夜风,一时间又无话了。
雪媚娘听到下面吵吵嚷嚷的声音终于停歇,才去开门让外面装死的咸鱼某君进来。
“做什么要放老子的水?”
那鱼头君一进门便气焰嚣张,叉腰横跨而入,将二楼的门都占据了大半。
平时挺会扮乖卖俏的,今天就放了他点水,便立刻变脸要吃人了?
雪媚娘脑子里立刻冒出来一句话:“鱼头汤是滋补佳品。”
“老子是西海贵族,黑鲮鲛人。”
“鲛人没你这么丑的,唱歌还跑调,还不如宰了炖汤喝。”
流光斛听到宰了,身体忍不住一颤:“你三天后要娶的是谁?”
他脑回路清奇的一问。
熟悉他这样跳跃思维的雪媚娘知道这茬是过不去了,于是往桌前坐了下来,拿起了笔对他挥了挥手:“云泽国太子。”
她没好气道。
“别寻死觅活的,我不吃这套。楼下有口缸,你先将就一晚,明天就让花十二给你放水。”
“好的嘞,你睡不着,晚上我给你打个快板听不。”
“你留着自己欣赏吧,我耳朵不好使。”
“没关系,我嗓门大。”
雪媚娘揉着跳动的眉心忍了忍,手悄悄向砚台摸了去,见势不妙的鱼头某君立刻纵身往下跳去。
听到一声“哎哟我去”,雪媚娘感觉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她手指放在桌上的纸卷上,轻轻敲击着。
忽然眼前的视线暗了一片,身后有丝熟悉的冷香钻入鼻息。
“你用朱笔圈住那只蚯蚓作甚?”临崖从她身后探出头来。
雪媚娘眼角微抽,暗暗咬牙:那是蛇精病泽琊。
“诶?”临崖又伸手一指,“这狗头下面为什么要打个问号?”
雪媚娘闻言扑哧一笑:白痴。
“臣见王爷无碍就先告退了,公子们都聚在楼下不肯走,臣也不好劝,只能上来看看,下去回个信给他们宽宽心。”
临崖忽然间正色道,也将身体直了起来,变脸的速度犹如翻书。
雪媚娘快速卷起了纸卷,叫住了他:“慢着。”
临崖收住步子,转身带着三分期待。
却听雪媚娘笑着说道:“慢着点,小心楼梯。”
他眼中一闪而过失望,略一点头:“王爷也早些休息。”
雪媚娘扬起了头:“我看你有心撩拨,忽冷忽热,忽近忽远的套路很娴熟,都搞不清你在想些什么了。玄色君入王府后,你可就要交权了。”
你舍得吗?掌事令没了实权,也不过是管理点内宅杂事的管家而已。
临崖眼中浮现起微笑:“让王爷忧心了,这辈子他也只能妄想。求娶而来的是夫君,送上门来的是奴。”
他扬眉,神色三分倨傲。
雪媚娘放下心来,看来她的便宜爹打定主意要云泽太子当陪跑了。
她入宫一天,先排除了小女帝派人暗杀她的嫌疑,她那些姊妹也没这个胆子,便宜爹虎毒不食子,剩下的便只有看不透的临崖,与她有血海深仇的泽琊,还有和亲而来的玄色三人。
那么到底是谁杀了原主呢?
当天流光斛也在,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