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颜强撑身子下床,来到行军地图前:“项云寰是叛军,自然对天下也有企图,你们若是联手,将来准备如何呢?瓜分天下,你在北方,他在南方吗?”
看慕云澈无语,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既然你迟早都要收拾他,与其将来落得两个罪名——谋逆和诛杀盟友,不如趁朝廷有求于你,尽快扫荡异己,干干净净地登基称帝不好吗?”
“虽然说你足智多谋,险些说服了我,不过,”慕云澈轻笑,“你不要忘了,当初我是为了‘清君侧’而来。”
“‘清君侧’和平叛,都是为了天下,有何不同?”
“天下……你在朝廷混了这么些日子,一语双关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慕云澈嗤笑。
抬步走来,慕云澈抬起她的下巴:“那么,为我们的合作再添上一个附加礼物,怎么样?”
心颜愕然,不明就里。
慕云澈自顾自地说道:“这么久以来,本王身边不缺乏女人,你也早已是慕云沣的妃子。有的时候,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午夜梦回,我认真想一想,自己一生中最想得到的东西,或者是有什么遗憾……有的时候是皇位,有的时候是我的母后,可是更多的时候总是想起你来。”
他自嘲笑道,“也不知道是因为你是我第一个有十足把握,却偏偏眼睁睁看着失去的东西;还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叫我心动的人。”
多年前的小女孩,奇迹般长成绝世美人,站在他的面前。那时他还以为这是上天给他这一路艰难跋涉的补偿,他能紧紧握住她的手,从此再不分开。
然而,大雨中,桃花下,漫天漫地全都是粉红颜色,娇艳明媚。
如何能叫人不心动。
“还有很多好笑的念头,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他松开她的下巴,歪坐在椅子上,“比如说,在花神庙见面的时候,既然你上了我的车,我就应该不由分说直接将你带走;再比如,那一次向你求婚之后,在三生池边,既然已经定情了,为什么还要放开手;还有太皇太妃允许你出宫的时候,为什么我偏偏避嫌,要站在皇宫门口等你,就算我直接进宫将你带走又如何?又或者,在云澄宫,我就不应该去诱惑你,而是应该直接将你弄出去,等你醒来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你再也没有办法拒绝我……”
现在想来,只要当初偏差分毫,多做了一点点,或者少做一点点,她都应该能属于他。
可是偏偏有的时候,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于是世事就永难如意。
他的话语轻缓,如同泉水叮咚,敲打着她的心窝,暗夜中如此缱绻。可是听在心颜耳中,却觉得胸口气血翻涌。
怨毒与悲凉,在心口煎熬蒸腾。
他重伤了她的夫君,又杀了她的大哥。
若是说,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谋求慕云沣,是为了皇家相争,可是兄长何辜?
就这样,在风华正茂的岁月中,还未给萧家留下血脉,就这样死去。
如今,他却像无事人一样,在她面前说着这些话,叫她怎能不怨恨?
难道在这世上,只有她曾在心里发誓,她活着的目的,就是与他为敌?
心颜冷声道:“我们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