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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启山进林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幽兰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食。

小锦接过来,偿了两口,再三确认,“真的是你做的?”

“不是幽兰,还是幽灵不成?”幽兰再给她端来一小碟腌菜。

林霏喝了一盏茶,早饭也没吃,眼看到了大中午的,还以为幽兰第二次进来是给他端吃的。没想到,她俩压根就瞧见他似的,仿佛忘了他在这里。

“咳咳。”

“咦,林先生,你可是嗓子不舒服?”小锦大口地吃着这碗手擀面,“这真好吃,女郎,我好像吃完不够呢?”

“不够,也没了,面粉用完了。”幽兰抱起趴在她脚边的小白,放在腿上。

“没了?”林霏急得跳起来,“我至今可还没吃一口热的呢?”

“你?”幽兰转身看他,像是失了记忆般的问,“你什么时候来的?还没走?”

林霏听完,气得拂袖出去,边走边说,“得了,这园子的果蔬,是我的了。”

“你敢偷一多一点试试,我下次直接不让你进来。”幽兰抱着小白,到门口喊一声。

林霏听她这样说,真是不敢多摘,摘了往常的分量,骑马走了。小锦来到这里,因为身份,去别的地方也不合适,而她被林霏带来这里,清风还未知道。

幽兰考虑一下她膝盖上的伤,也不适合此刻送她回去,只好把她留在竹楼。

原本,以为小锦只是留个两三日的,没想到林霏离开后,过去大半个月,他都没再来过,而清风更是每个人影。

小锦从小野惯了,向往热闹,不像幽兰看惯了沙场的搏杀,反而想回归清幽。

“女郎,你当真这两年是自己呆在这里?”小锦问。

幽兰浇水,点头。

“一次也没出去过?”她又问。

幽兰又浇水,又点头。

“我的天爷哟,你怎么做到的呢?”小锦给她提水,“我当真是要疯掉的。”

“你放心,他们不出三天便来了,到时候,我让他们送你回白桃源。”幽兰轻松的回道。

小锦在这段时间,看到了她和外界唯一的联系便是信鸽子,她来的时候是带有目的,就是要带幽兰回去。

可是,幽兰真不愿意,她也没辙。

幽兰对邺城失守,自己明知是有可能去劝一劝清风,可出于私心,她没有这样做。在家与爱人之间,这一次,她选择了后者。

再说,她失踪了这么久,回去邺城,光是流言蜚语,便能把她给淹灭。

更重要的是,她自知无颜面回去见隐居的老父亲。

“我舍不得你。”小锦一步三回头地看幽兰。

“走吧。”幽兰站在前庭门口,“回去,替我好好照顾我阿耶,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姐妹看待,就当还了我的恩情。”

“女郎,你放心,我很快便回来。”小锦再次抱回来,狠狠地抱了她一会,才愿意和林霏离去。

清幽竹楼,没了小锦整日的碎碎念,没有了她缠着要说这两年的奇遇,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过去,没有其他人的进入,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突然又安静了,她感到有些不适应。

原来,独自隐居,也终究是会感到孤独的。

这样,又过了两日。

这天晌午,她打扫屋子,瞧见角落里掉落的一块青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晔”字,她想了想,方想起来,是清风的,他的名字是梁晔,清风是字。

当她,正抚摸着这块玉出神的时候,门外突然闯进了一个黑影。

她警惕地把玉佩放在袖子里,抓起门里面挂着的弓箭。

“阿兄?”幽兰看清那人的脸,放下手里的箭。

解启山拆掉自己的面纱,对视她,“兰妹,许久不见,你可好?”

这声音,有着关切,有着激动,有着一丝紧张。

他们,是自小相识的玩伴,解家和洛家又是世家,相识的时间,又早于清风和林霏。由于两家的情义,幽兰一直把他当大哥看待,喊他一声“兄长”。

幽兰对他的出现,仅是有一会的惊讶,但未有过多的情绪。

“小锦,是你教她来的?”幽兰问。

“我很想你,还有伯父,他也是。”启山道。

幽兰无奈地苦笑,略停顿一会,回道,“你不用安慰我,若我没猜错,父亲一定是对外说我意外死于沙场了吧?”

启山没想到她说得如何直接,想起那个衣冠冢,他也有些心疼。可他,改变不了什么。

“伯父,也是为了保全你的名声。”他忙着解释,忽略了幽兰的性子。

幽兰忽然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父亲儿时把她放置在白桃源,一年难得见一面。她完全记住父亲的模样,还是到了十一岁生日的那年。

还记得,有好几次,父亲一身将衣进门时,她用着稚嫩的声音问着,“我家大人不在家,你找谁?”

每回,她都以父亲一生忠心报国,国事大于家的,安慰自己。后来,父亲出征,她只能收到一封信,信上寥寥几字,仅是报声平安。

再后来,信,渐渐地也没了。

所以,面对清风和林霏这两位,儿时失散,长大再次偶遇相逢,并且对自己无微不至地关心的人,她反而更依赖了。

“名声?”幽兰转身,放好弓箭,“错不在我,而我必须要改名换姓,才能回去?”

启山吃惊,他还没把和洛云征想好的法子,告知她,便被看穿了。

“当年,我阿娘,不也是这样?”幽兰苦笑,“没想到,十几年后,同样的事,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幽兰一直以为母亲是因在沙场过于劳累,又生了她,月子还没坐,便又要上沙场杀敌,最终,落下病根而亡的。

但她,居然那么敏感,每回缠着父亲说母亲的事,父亲都是拒绝。后来,她查明了,母亲的坟墓,如今和她的一样,也是衣冠冢。

要不是,攻占邺城前,她担心母亲的坟墓遭人践踏,摆脱她把母亲的骨灰带来身边供奉,她还不知道这事实。

“兰妹,伯父是有苦衷的。”启山劝着。

“他有苦衷?兰儿又何尝没苦衷?她的苦,又谁能懂?”清风终于应付完了官家的宴席,还有文武百官的拜贺。

能够抽身后,他一秒也不耽搁,挑了最好的吃食,就给她亲自送来了。

他还有一些事,从不敢和幽兰说真话,就担心她知道后伤心。

“你就是掳走兰妹,把她困在这里的人?”启山拔出腰间的剑,指着清风。

“是我没错,不过你误会了,不是‘掳走’,而是‘接回’。”清风走到幽兰的身边,“不是‘困’,而是‘保护’。”

说完,他低头看着幽兰,瞧见她的双眼通红,要紧双唇,强忍着不让那两滴累滴落。他感到心疼,伸手理顺她肩上的乱发。

“兰儿,别哭,有我在,不许你哭。”清风刚想抱一抱她。

“你们?”启山看到他们亲昵的举动,尤其是幽兰眼含深情地回望着清风,他就会嫉妒,“你放开她,我现在就带她走。”

幽兰把清风挡在身后,直视启山,不管她对父亲怎么失望,又如何不想成为他们计谋的牺牲品,她也不想他们受到伤害。

毕竟,他们算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她抬眸,看着启山,坚定地说,吐字清晰,“请你回去转告我父亲,就当我不孝。我和清风早已私定终身,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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