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为难之处
听她无厘头的冒出这么一句,身后的画砚忍不住嗤笑,慕二少虽是痴傻之人,但他年纪则未必比她小。
“熠儿?”
恬淡的声音顺着石拱门传开,苏流莺闻声望去,只见白日里见到的那个傲气美女正疾步走来,待她见到慕熠时,眼中的那份忧伤明显消散了不少。走上前拉过慕熠,转头对着苏流莺、画砚二人投以抱歉,“舍弟喜欢到处玩耍,若是打扰了二位休息还望见谅。”
苏流莺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没有——慕小姐你真是太客气了!”汗,怎么说都是他们在打扰好不好?况且他们都还没有回房就寝何来打扰休息之说?唉,这慕小姐真是太有礼貌太客气了……
慕轻菀抬头瞥了她一眼,红唇微勾,露出浅浅地笑意,“二位趁早歇息吧。”说完掠过苏流莺将目光移至到一旁的画砚身上时,静逸的眸子里隐逸过波动。随即冲着他们点了点头后,便带着慕熠施施然的走开了。
苏流莺单手抚住下巴静看了一会儿,转过身拍了拍画砚,随口道,“散了吧,回屋睡觉了!”奔波折腾了一天还真是有够累的。
睡到半夜突然被外面磅礴地大雨声给惊醒。
苏流莺拥着被子翻转身望着室外阵阵雷鸣电闪声,心中不由得腾起几分惆怅,闭目浅叹了口气,不禁苦思于明日该找个怎样的借口早些闪人呢?
不是她不给慕家人的面子,而是她实在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儿……抬手紧握住贴身携带的玉佩,紧了紧眸子。
要不,去找画砚商量商量?
嗯,就这么办!
当她脑中闪过这念头时,便起身套起放在一旁的衣物,简单潦草的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便出门了。
幽静的长廊处挂着盏盏照明灯。
看着那些橘红色摇曳在灯笼里的烛火,她不禁想起以前窝在家里看过一遍又一遍的《天外飞仙》,这样一路通到头的灯盏像不像地瓜为了让小七看见回家路而特地为她点燃的灯盏呢?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甩开这些遥远的记忆,她加快脚步往画砚的房中走去。
大雨滂沱气势摄人的“哗哗”地砸向地面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苏流莺抬手扣了扣门扉,开口唤道,“画砚……画砚?你睡了没……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连续敲了几下见没人回应时,不禁恼了,握了握拳头准备破门而入时,突然听见从外面传来的细微的谈话声,有些好奇的转过头冲着庭外望去,只见磅礴的大雨中徐徐走来两道身影。
男的高大俊挺,女的清丽可人。尽管此刻背影是处于浑浊的暴雨中,但似乎毫不影响他们自身散发出的淡雅清辉的光华。
“你们……”待到认出来人时,苏流莺清澈的眸子里晃过一丝困惑。目光扫过画砚,接着又落在一旁慕轻菀身上,呵呵一笑,“雨中散步啊?”
画砚细致的眉宇微皱,踏进长廊内,收了油伞俯视着她,淡淡地开口,“你找我有事?”
苏流莺眨了眨眼,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幽幽地扫过他,轻叹,“啊——不碍事,若是不方便的话,那我明天再找你说就是了!”说完就欲走人,却被他一把拉了回头,蹙眉不解道,“干嘛?”
画砚收回目光,薄逸透明的唇瓣轻微开启道,“慕姑娘是来整理琴谱的,你若是睡不着,就帮她一块整理吧!”说着就松开了她的手推门进了房间。
苏流莺眼睛瞪得老大,有些不置信地看着一旁静默不语的慕轻菀,咧唇傻呵呵地笑着,“你、特意过来整理琴谱哦?”
慕轻菀清丽的脸上不慌不乱,若若然地点头,“这些琴谱明日要送去乐坊,所以马虎不得。”
“……”苏流莺眨了眨眼,彻底无语。
看着她那张丝毫没有觉得不妥的表情,其实她很想问一句,重要的东西至于搁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吗?
对了,那琴谱在哪?
慕轻菀似乎从她那闪烁的眸光里读出疑惑,便开口解释,“这边有个储藏室,而琴谱则放在那里,为了避免潮湿,我必须过来整理一下。”
“哦……”苏流莺当即露出了明于心的样子。
然而画砚再次出门时,便在她那张悟彻的脸上似乎看到了八卦的气息。
无语的摇了摇头,走过去问道,“大半夜睡得好好的,怎么跑出来了?”
苏流莺挑眉,斜睨了他一眼,回曰,“我梦游——无视我就好!”
慕家的储藏室很好很强大!
苏流莺跟着前面领路的慕轻菀一路走过去就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古老的暗室,里面充斥着神秘与艺术气息的味道。
抬手拂过那一排排的书架,隔着空隙,顺着书册望过去,忽然发现了挂于墙壁上的是一幅精美的壁画。眼睛一亮,好奇的走过去,抱起双臂细细地观摩起来。
那是一幅奇异而绝妙的古镜图。
大而圆润的镜身绘制着大小相称的图案。每个图案有着相同的一半合就于完美的一对。
她抬手抚住下巴,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发出感慨,“真是太绝了这图画——”
“苏姑娘?”
身后传来清清淡淡地声音,她回头望去,触及到的便是慕轻菀那张略微带着疑惑地表情,“你能看懂这幅画?”
“不就是,一面镜子么?”这下轮到苏流莺疑惑了,莹透清亮的双眼在柔和的烛光下衬得愈发地水润透彻。
这时一直翻阅书本的画砚也走了过来,看见慕轻菀露出沉思的表情,又看了看一脸困惑的苏流莺,遂开口询问,“怎么了?”
苏流莺冲着他耸耸肩表示不知,而慕轻菀则蹙了蹙眉头,转头望向画砚开口问道,“画公子,你觉得这幅画如何?”边说边指了指面前那幅壁画。
画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很一般。”
苏流莺当即就作出了鄙视之色,皱眉满脸愤慨的走过去指了指壁画,说道,“喂!你也太自命不凡了吧?这么好看这么卓绝的画都能被你说成一般?有本事你也画幅给我看看啊——”
画砚也蹙起了眉头,漂亮的眼眸轻扫过她,扬起唇瓣发出嗤笑,“哦,那你说说这画的特别之处在哪?”
苏流莺用力瞪了瞪他,走过去手指过画幅上绘有古老精妙的纹路,“你看这里,画师就处理的特别好呢!图案复杂却不显得凌乱,想必那人定是一笔到位,没有丝毫停顿——还有这里,契合点自然随意,同时却不失一笔带过的大气……总体说,这幅画巧妙地将温雅古典与磅礴大气的这两种极致的风格融汇在一起了——”
说完转过头看了看有着不同表情的两人,不由得觉得奇怪,眨了眨眼,问道,“怎么了?”难不成她说的是外星语以至于他们没听懂么?是啦,她是没什么文艺细胞,也不会看画,但……不至于说得那么差吧?
对面两人沉默了半晌,慕轻菀作出了解释,“这幅画……其实不属于我们慕家的,听我祖父说过,这是几百年前,一个对我们慕家有恩的人寄存在这里的,说是除了能看懂它的有缘人可以看懂这画的实质内容外,其余人看得到只见一幅毫无特色的水墨画而已。”
听着她说完,苏流莺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望着他们,然后又指了指身后的那幅画,有些不确定地问,“那,你们看到是……是什么啊?”天呐!为什么她心里开始涌上毛毛地、悚悚地感觉了捏?
画砚睨了她一眼,回答,“一幅很普通的山水画而已。”
“轰——”苏流莺脑中一阵轰鸣!
机械般地转过身,目光僵硬而迟缓地放于那幅之前于她来说还欣赏赞叹不已的画面上。
为什么她此刻心中弥漫开了极致地恐惧?
双眸紧盯住的那幅壁画,由于心境发生了变化,以至于她现在看这幅画也充满了黑色的诡谲——仿佛她出现于她面前的不是一面古老的镜子,而笼络于阴霾下的欧式古堡,层层乌云中赫然劈开一道闪电,惊雷滚滚而来,一时间匿于暗处的吸血蝙蝠纷纷四散开来,口中发出尖锐地嘶鸣,更加深沉地撕裂开她的神经!
呜,好想看《暮色3》哦!现在应该出来了吧?呜呜……
看着她那诡谲多变的表情,其余二人非常默契的转身,默默地走开了……
兀自犯傻了N久,确定那两人已经走开时,她才收敛起眸光里的那份白痴,抬眼重新望着那幅画,清澈地眸子里泛起层层困惑,紧盯着那些古老的纹路思量了片刻,她眼中忽而亮起了几分色彩,低头摸索出贴身携带的精美玉佩,举起对照那幅画互看了一番,心中已经有了一丝答案。
咬唇轻蹙秀眉,虽然她懒得动脑子,但现在出现一摞子的问题,令她不得不去动脑子。呃,既然这样,那她是不是该好好地想一想了?似乎所有的症结都源自于司家呢,一个商贾世家如何能得到先帝的亲笔题匾,而且,就连雪帝与司儒的关系也匪浅呢……在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心里开始盘算,也许,她能够给自己一些说法……
经过一夜大雨的洗礼,湛蓝的天空下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苏流莺打开房门,活动酸疼的筋骨掩唇打呵欠,昨晚帮忙整理琴谱实在是太累了,待到天快亮时,她才托住疲倦的身体回房小憩。
“苏姑娘,早。”
一个娇俏的婢女端着洗漱水走来看向她,道,“画公子已经去前厅了。”
苏流莺伸展了个懒腰,点点头,“嗯好,我知道了。”
婢女搁下用品站在一侧静看着她,苏流莺觉得纳闷,便摆摆手道,“你去忙吧,我自己来——”
“这……”婢女有些为难的看着她,苏流莺投以微笑,“习惯使然,好了不碍事,我收拾好了自会去前厅的。”
“那……好吧。”见她实在不需要自己的帮忙,她便行了礼出去了。
另一边。
慕轻菀抱着古琴顺着台阶缓步走过,经过楼亭水榭时,触目的便是一袭白衣的画砚,细致如画的容颜有些震撼性地刻入她的眸子里。
她立足观看,而他却作不察,神色淡淡地垂眸看着池水中嬉戏的水鸭。
“姐,你在看什么?”
清澈明净的声音好奇地从一端传来,同时也拉回了她的注意力,慕轻菀扬唇浅笑,转身望于一脸透彻的慕熠,好脾气的回应,“熠儿,姐姐教你弹琴可好?”
慕熠立即摇头,“不学!”
慕轻菀惊讶,“为什么?熠儿不是很喜欢听琴的么?”
慕熠作答,“那是姐姐弹得琴好听——”
莞尔一笑,慕轻菀伸手举向他,道,“来,咱们去后庭,姐姐弹琴给你听。”
慕熠闪身错开她举来的手,在她的诧异下,走向不远处的画砚,慕轻菀疑惑,低唤了一声,见他没反应便也跟了过去。
清风拍击着绿叶倾洒出晶透的水珠,挂于廊檐下的钟玲摇曳出清脆的声响。宁静,而悠扬。
苏流莺静立于华庭内,抬头望向湛蓝的天际,清清凉凉的风中隐约带来了动听轻盈的音乐。她收回目光,便听见一侧领路的丫鬟说道,“这是我们小姐的琴声呢。”语气里充盈着自豪,仿佛弹琴者似她自己一般呢。
苏流莺浅笑,点了点头,便跟着她往前院走去。
“苏姑娘真的不再考虑多住几日了?”
面容和善的慕夫人略略吃惊地望着安坐于一端的苏流莺,只见她浅笑嫣然,清清淡淡地语气里透露着没有转圜的余地,“是的。很抱歉慕夫人,我还有一些事必须去处理。”
见如此,慕夫人眸子里流出失色,片刻,才说,“这样啊……”
苏流莺有些疑惑,见慕老爷端着茶盏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便开口问道,“不知二位可有什么难事,不妨直接说了?”
“啊……这——”听她直接点出了他们的焦虑,两人脸上同时掠过尴尬,彼此互看了一眼,才说,“嗯,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
苏流莺没有应声只是端正好态度,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们继续听着。
慕老爷抬手打开案桌上的锦盒,细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便从里取出一幅画卷,站起身双手承接地给她,道,“这画,也该物归原主了。”
“这——”苏流莺眸光微紧,有些困惑地望着他,“是什么?”
慕老爷轻叹了口气,道,“昨晚的事,我们都听菀儿说了,既然你是这画的有缘人,那自然也应由你来保管了。”
“什么意思?”苏流莺垂眸扫了一眼面前的画卷,不要打开查证,她自然猜到的这便是昨晚让她意外的那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