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寺此时猛然知道游家覆灭的消息,心头大乱,恍然间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梦,只是梦的结局不太好。
可面前的,掌法凌厉的族长夫人,却是证实了这并非大梦一场,他的理智告诉他,游家没了,他的情感却求着他,这些都是假的。
一来一往间,脑中先是一阵空茫,而后又是一阵愤怒猛然涌起。
他死死的盯住杨老三,暂时性的将恨全倾斜到了杨老三的头上,他悄悄握住了自己的刀,愤怒而仔细的观察着杨老三的动作,揪到一个破绽,瞬间拔刀冲了上去。
杨老三虽心神大乱,但年龄阅览毕竟摆在面儿上,虽漏了破绽,却也下意识反应了过来,转身一把用弯刀格挡开攻击,甚至手腕灵巧的一转,顺势将刀绕了回来作势下劈。
游寺猛然间也收不住去势,便是将脑袋直往刀下送去。心中大哀,索性眼睛一闭,心想,反正这世上也是他孑然一身了,倒不如随大家去了,也就罢了,只是可惜家恨报不了。
一时之间,只听到刀割血肉的声音,身上却没有感觉,游寺瞬间睁开了眼睛,原来有人挡在了他的前面,一块血肉顺势飞出数十米远,那是一个手臂!
挡在他面前的人是,万斯!
电光火石之间,却又是一道紫影闪了过来,一把玉笛狠狠的击打在杨老三的太阳穴处。
原来是藏在暗处的苗曼曼,她本不欲出手,想再看看到底这个叫万斯的女人是何打算,却不想,一时迟疑倒是酿成了大祸。
一旁的沈千鹤快速拾起断臂,仔细观察着断痕处。
而杨老三被这一击,顿时倒退数步。双目充血,像极了饿鬼凶煞。转身抛了游寺与万斯向着苗曼曼攻了过来。
苗曼曼半分不惧,冷静的反攻过去,一来一往,又是十余招过去。
突然,苗曼曼往后飞退,笑了一笑,道:“明明我不擅长正面对敌,还被迫直面敌方,姓谢的小子,你这么微弱的武功是怎么想着来取信的啊。”
杨老三身子晃了一晃,肌肤中透出些微紫光。血脉的颜色也变深了,显现在肌肤之上,显得面目越发恐怖,明显是中毒已深。
苗曼曼这时慢慢悠悠的走上前来,轻轻一踢,杨老三顺势也倒了。
沈千鹤也此时拿着断臂走了过来,对着万斯开口道:“手臂的断口很齐整,我能替你补回来。”
万斯脸色苍白的笑了笑,挥了挥她那未断的左手:“不必了,这是我的报应,如果方便,且先替我止血吧,这样太脏了些。”
苗曼曼将游寺拉到一边,指着杨老三开口道:“我虽不知中原江湖如今是何规矩,但他杀了你的同族兄弟,你也算我的同行者,你想如何处置他?”
游寺经刚才场面一激,却是不过多言语,且转过头去,看向万斯,生硬道:“族,万前辈,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万斯刚叫沈千鹤敷罢止血药剂,也慢慢走了过来,先向苗曼曼问道:“他还能活多久?”
苗曼曼笑了笑:“想活多久活多久啊,三个时辰内。”
万斯又问:“他能清晰的听到我的每一句话么?”
苗曼曼点点头。
万斯对着杨老三沉默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道:“曾经我们这一批人里,最可爱的女人,其实早决定了与你一生一世。你还记得么。”
她眼里浮现起那个曾经可爱的女孩,又回想起当初的虽然疲累却也还算欢乐时光,以及那时,还没有如此急功近利的杨老三。
“我知道,你变成这个样子是为了上位,然后,把她带回来,可这都半辈子了,你后悔了吧。”万斯的眼里聚起一层水光,“我一直可怜你啊,她早就死了。”
狼狈的躺着地上的杨老三猛然间挣扎了起来,像是拼尽了全力。
“她死在离开你的那个晚上,我从此也下定了决心,绝不会,为了男人,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她闭上了眼,“但我做不到,我生平第一次如此小心的被一个人捧在手里。”
杨老三停下了挣扎,眼里聚满了泪水,挣扎着将手向怀里掏去。
“我们是从未见过光热的人啊,杨老三,只要有一点点的爱,只要我们被捂暖过了,就离不开了。”万斯最后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对着游寺,开口道:“游寺,我只能告诉你,我们,都是孤儿。”随即掏出一把刀迅速的插向自己的心脏。
来不及阻止,变故来的猝不及防,游寺只来的急嗓子里憋出一股尖叫:“不!”
沈千鹤迅速跑过去仔细探查情况,却只能默然的摇了摇头。
杨老三此时也停了呼吸,谢流云掏出了他的手,却发现他手心里紧紧握这的是,一个针线不齐歪歪扭扭的小鱼。
游寺爬了过去,仔细看着万斯,一口气仿佛堵在了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梗的慌。
谢流云见游寺情绪不稳至极,连气息都纠结的不稳狂暴起来,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当机立断直接一个手刀劈了过去。
“这个组织到底是何来头?”沈千鹤看着地上的两个人。
“不知道,但我们又获得了几个关键点,”谢流云将游寺扶到一边,一边思考一边开口,“这个组织的一部分人员,来自孤儿收养,且有专门培养她们的地方。”
“等等,”苗曼曼叉腰开口道,“这是她自己说的,可信度有多高呢。”
“万前辈临死前的肺腑之言大约,还是有些可信度的。”沈千鹤开口道。
“是的,”谢流云点点头,摸摸耳垂,开口道:“顺着这里往下猜测,他们是一开始是分开培养的,大约也是分了几个小派。”
“但是他们又互相认识,而且似乎是从小相识,说明培养他们的地方不大。”沈千鹤接口道。
“这种不大的地方不知是有意为之为了培养默契,还是为了隐蔽。”谢流云也开口道。
“而目前来说,最困扰我的是,类似万前辈这般,扎根于各个家族的有多少人,”沈千鹤开口道,“来自内部的打击才是最沉重的不是么?”